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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郎君作恶,不过是小打小闹然翕儿是公子,他若行恶,天下都会沦为战场。就如他父王,只是随意一怒,一国都要为之毁去。我怕翕儿行差踏错,自是对他耳提面命,时时约束着他。他心有恶魔我不敢将之放出。”

玉纤阿垂目,低声:“可是正因夫人对公子管的太严,公子离开夫人后,才会习惯地对夫人说谎。他怕夫人不高兴,怕夫人伤心,遇到什么事的时候,公子便不敢跟夫人说实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撒谎。”

“再是公子心中的魔我觉得公子自己就在自我约束着。他心甘情愿约束自己的本性,正是怕夫人会伤心啊。”

虞夫人沉默。

玉纤阿柔声:“我知夫人是担忧公子,但是公子一味自我压抑,便能成为圣人了么?夫人也知公子是做不到的。夫人约束着公子是好意,但偶尔,也该给公子松松绑。凡事都是过犹不及。夫人只觉得公子像他的父王,这让夫人害怕夫人为何不想想公子也像您呢?您这样善良,公子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小孩子时也许不懂事,但公子被夫人教那么多年,早就懂事了。夫人该重新认识公子才是。”

虞夫人看她。

看玉纤阿轻声:“公子说他十岁后都是跟着太子殿下的。公子是这样的性情,我想夫人知道,太子殿下也不会不知道。但我倒未曾见太子殿下管公子管得太厉害,太子殿下倒是给公子不少机会,放手让公子自己去办事。就拿巡游天下一事说,夫人必是不敢放公子离开,太子却让公子离开。虽说是关心则乱,夫人比太子更爱公子,但夫人这样,终是有些狭隘的。”

玉纤阿柔道:“夫人困于旧日一段往事,一生为之所困,我作为旁观者,自然说什么都无法体会夫人的心情,自也不敢向夫人说教。我认为周天子确实不对,任何人被常年关在一个地方十几年,都会出些问题。夫人的问题,恐是身边什么人都没有,整日沉浸在过去,不能走出来。这并不是夫人的错,夫人也是受害者。但是现在,公子已经长大了,再过两年便可及冠。公子一心想带夫人离开丹凤台而我最怕的,是夫人即使身离开了丹凤台,心仍被困于此地。”

“我到底年少,许多事只是说我的见解,也不知对不对。若说错了,夫人看在我年少不懂事的份上,不要与我计较。若是我说的有几分道理,请夫人多想想。”

她起身,向跪在榻上的虞夫人行了一礼。腰肢细软,仪态郑重。

虞夫人盯着她,目中的光慢慢亮起。

虞夫人问:“你待翕儿如何?”

玉纤阿抬了美目:“我既爱着他,又防着他。但比防备更多的,是我爱着他。”

虞夫人胸腔微震,听此女说话如此动听。她摇摇头,心想到底年少。然而虞夫人仍起了身,缓缓托住玉纤阿的手臂将人扶起。虞夫人专注地凝视她,道:“我懂翕儿为何舍下出身更好、于他更有利的于女郎,也要选你了。在你这样的性情面前,美貌又算什么呢?”

“若我是男子,我也会爱你。”

“想来喜爱你的男子众多,我作为母亲,倒有些庆幸你选了我的翕儿。想来在翕儿身边,你会比我做的好得多。”

玉纤阿被虞夫人扶起,她抿唇微微笑,被虞夫人夸得面容发红。她轻轻侧了下头,肩膀松下,知道自己又过了一关。

下午时被打,她就知道虞夫人一定会找她说话。她一直在想该如何不卑不亢地博得虞夫人的心到此,她便知道自己不会得到虞夫人的反对了。

玉纤阿博得了虞夫人的好感,次日清晨,范翕早上向母亲请安时,见玉纤阿和她的母亲在一起,他震惊十分。用膳的时候,他发现只过了一晚,他母亲就和玉纤阿亲近许多。虞夫人那么冷漠的人,还会对玉纤阿笑,主动和玉纤阿说话

范翕有些佩服玉纤阿。

他更生出与有荣焉的感觉,自己选的女郎这样优秀,省了他夹在她和他母亲之间的难处。虞夫人早上与他们一道用了早膳,范翕向母亲说了一声,便带着玉纤阿去山谷中玩耍了。

他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丹凤台,身边跟着玉纤阿,他心情极好,迫不及待地要将自己幼时生活的环境展示给玉纤阿看。玉纤阿体力不如范翕,但好在她身体健康,被范翕拉扯着在山间爬上爬下,虽然不断喘气、面红潮红,但身体未有不适。

而泉安还不如她。

一开始泉安还努力地跟着范翕和玉纤阿,后来公子和玉女走得太快,公子对玉女又搂又抱,占尽便宜的时候,也帮玉女走得更快。但范翕就不会帮泉安了所以中途上,泉安败退,苦笑着看范翕和玉纤阿的身形在丛林中渐渐消失。

罢了。

反正丹凤台就只有他们几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范翕带着玉纤阿在山间行走,托着她的腰,不断地扬袖指路,与她解说

“玉儿,你看这树!这是我小时候划过的!那时我不想读书,每次不想看书一次,我就来这树上划一道。”

“玉儿,这泉水可甜了,你来尝一口吧?”

“我小时候哇,我母亲经常带我在山里走。”

玉纤阿柔柔笑着,一路顺着他。范翕性情是比较内敛的,平时装温文尔雅的君子风又装得太好,他从来没有这样性情外放、格外高兴的时候。虽然他幼时身体不好,待在丹凤台也不适合他养病,但他仍然很喜欢这里。

这里就像他的家一般。

玉纤阿婉声:“我看公子很喜欢丹凤台。是不是日后仍想在这里常住呢?”

范翕道:“若它不再是囚禁我的牢笼,我就喜欢它了。若它还是囚禁我的牢笼,我一辈子不会喜欢丹凤台的。”

玉纤阿道:“丹凤台自然不会是囚禁公子的牢笼,公子早就出来了,不是么?”

范翕含笑。

他转过身,搂住她的腰将她亲昵地抱在怀中。他低头与她贴面,轻轻蹭着鼻尖。范翕道:“玉儿,你喜爱这里么?日后我们也常来这里好不好?丹凤台风景极好,虽潮湿了些,虽天气阴晴多变,下雨下得多了些”

“哗哗哗!”他正柔情蜜意着,滴滴答答,水滴从树叶间穿梭。

范翕愕然抬头,看说话间,这般应景地下了雨。

这下无法柔情蜜意下去,范翕只好带着玉纤阿躲雨。玉纤阿笑个不停,说他“乌鸦嘴”,范翕却辩这里气候就是这样,跟他无关。两人这般笑闹着,下山却不好下,因雨水越来越大,山路变得泥泞。

幸好范翕熟悉这里,下山不方便,他在山中便找到了一处山洞,带玉纤阿进去躲雨。

天地笼在烟雨绵绵中,雨水哗啦啦如倾覆洪水,将山林冲洗得雾气弥漫。

两人狼狈地躲入了山洞中,范翕有些气急败坏,觉得好心情没了,玉纤阿心情却不错。她坐在洞口,湿发贴着面,目中盈灿灿的,屈膝抱腿,端详着山中雨雾。雨水哗哗在耳边浇灌,天地间声势浩大。

然这对于玉纤阿来说,是难得轻松时刻。

她坐在这里欣赏天地烟雨,欣赏雨中山谷风景。没有烦心事,没有不如意。

玉纤阿下巴轻轻磕在膝盖上,眼若清水,好似也被雨水洗净一般。

范翕从后搂住了她。

他低唤:“玉儿,你不觉得无聊么?”

玉纤阿:“不无聊啊。”

范翕沉默了一下,手轻轻挨上她脖颈,向下摩挲了一下。玉纤阿身子轻轻一颤,她绷着肩,板着脸回头看他。迎面便挨上他的唇,被他亲吮。雨水淅沥,薄雾隐约,郎君与她交换呼吸。

他启唇相就,手搭在她秀美扬起的长颈上。

另一手,轻轻勾着她的衣带。

他垂着眼皮,眼底有潮红色,他似有些不好意思,又似激荡兴奋。范翕贴着她的唇道:“被困山中,孤男寡女,同处一山洞。玉儿,你就不觉得我们该做点什么有趣的事么?”

玉纤阿笑,张臂搂住他脖颈。

不用说了,她知道范翕的兴致来了。

看她不拒绝,范翕目中发亮,将她一把搂了过来,向她压了下去。

大雨淋漓,弥漫整个丹凤台。

山谷清寒,夜色慢慢笼上。在黑夜大雨中,丹凤台四周,偷偷摸摸的,穿着普通百姓服饰的军队悄悄摸了上来。

寒夜中,虞夫人立在窗口观望远方。她想着玉纤阿劝解她的话,想着玉纤阿说她将自我封闭得太厉害的话。虞夫人有些茫然,因她已被关在这里太久,她失去希望的时间太长了,她已不知正常的女君该是什么样虞夫人踟蹰着,想自己是否该重新燃起希望。

是否她可以离开丹凤台

门被推开,凉风从后灌入。

虞夫人皱了下眉,说:“把门关上吧,太冷了。”

后方侍女却没有关上门,也没有应答。

虞夫人回过头,一把冰冷的剑,抵在了她喉上。她愣住,有些迟钝,看到屋舍中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持着武器的陌生人。

拿剑抵着她喉咙的男人先被她美色惊了一下,然后才道:“虞夫人,借尔贵地一用。望夫人相助,带我等将天子引出来。否则,夫人的性命,恐就不保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问我最近为啥不写作话了因为身体不适,精神不济,作者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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