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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就此没有天子,太子却被困在九夷兵马下,无法回返周洛。但即使太子想回返,想如今齐国卫国那几个诸侯国起了心思,恐也不会让太子平安回返周洛。

太子行踪,他们如今都得不到。

曾先生叹:“也怪太子,为何亲自出征。若是太子留在周洛,天子殁了,太子自然立即就登王位。如今局势就不会这么乱了。”

武臣却道:“太子想攘外,却也没什么错。”

曾先生不赞同:“攘外应先安内。太子却不在意真是”

武臣便也苦笑:“太子向来如此但起码目前太子应是平安,我等也算放下心吧。”

曾先生点了头,到目前为止,不算什么太坏的消息。只是恐齐国卫国那些曾先生冷笑:“太子忙着攘外,他们忙着互相征战好问鼎,也是各自忙碌,互不干扰了。”

武臣没说话。

因他们明白迟早会干扰。

比起北方的乱象,楚国现在只是边境出了些问题,楚国大片国土上百姓仍然安居乐业已然很不错了。只是不知如今局面,公子翕会如何选择而说起公子翕,武臣就想到了白日出现在他们谈论政务屋舍中的那个貌美如仙娥的女郎。

武臣小声与曾先生说:“听侍女说,公子翕唤她玉儿。这、这莫不是仍是前面那个?”

曾先生望来:“君何意?”

武臣道:“其实玉女那般相貌,谁人能够与她那么相似。除非孪生姐妹。”

曾先生含糊道:“说不定就是孪生姐妹呢?”

武臣一滞,然后说:“我只是觉得我们公子翕和她关系匪浅。当日她是被献往周洛的王女时,我就看出公子翕看她的眼神不对。那种眼神我一路担忧了很久。唯恐公子控制不住,与那女弄出什么来,害了我们所有人虽说不该,但那女子被亭舍大火烧死,我长舒了口气。只以为危机终解。”

“然今日看她、看她”武臣沉默半天,憋出一句,“她比先前更好看了。”

曾先生笑道:“既然你看出来了,你当那么多人看不出来么?为何大家一径顺着那女郎,无人提先前的玉女?难道大家真信了她白日编的那番话么?她只是给出了我们一个解释,信不信,端看我们自己选择了。”

武臣默然。

半晌他自嘲笑道:“那便信吧。公子翕非要得到那女子还为那女子改头换面,换了新身份,我等若不识抬举非要指出来,却是太傻了。何况现在周天子都没了我等连忠这个借口都不必拿来自寻烦恼了。”

曾先生忽然道:“不知你可记得公子的妻室是何方人士?”

武臣思索片刻,微惊:“齐王之孙女,卫王之外甥女如今齐卫二国,都在争着问鼎中原啊。”

曾先生道:“我们跟随公子翕,当看出公子乃太子一脉,并不争位。但若是齐卫所谋之事真成了,即使没有太子庇护,我们公子身份,恐也要随之水涨船高”

他虽是这么说着,却目露忧色。武臣不解:“这是公子的机会,先生何以忧虑?”

曾先生道:“我忧心玉女成为其中变数,恐害了公子。”

武臣更不解了:“公子若真喜欢这个小女子,纳她为妾带她入府便是。即便公子那未婚妻,于女郎还如往日一般强悍,但公子只是喜欢一个小女子,她不至于连让公子纳妾都不肯吧?哎,那也说不定她对公子呼来喝去,公子还一味宠溺她。若真回了周洛,八成公子和这位玉女,要断了。”

曾先生道:“公子翕宠溺于女郎?”

武臣:“怎么?先生有疑?我们在周洛时,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公子与于女郎,可是一段佳话啊。”

曾先生慢慢说:“随公子巡游天下前,我也以为于女郎那般强势,公子一味温柔,对她言听计从,当是宠爱珍爱十分。但是我们巡游天下已一年,想来你也慢慢看出公子对谁都是温柔的,不生气的。不独对于女郎。”

武臣不解:“这说明公子温文尔雅啊。”

曾先生说:“但那日我们与公子于此地汇合之日,我一路赶马随军先行,见那玉女和公子翕一道在院中坐着。玉女拿匕首抵着公子,公子脸色并不好看。我们远远看着时,二人倒似在争吵。我以为那女子是刺杀公子,担心十分,可事后”

曾先生苦笑,因公子翕压根没提那回事。

那可是被匕首抵着腹啊!且血都能看见了

曾先生喃声:“宠溺宠溺。宠都容易,溺却非一般啊。”

他忧心的,正是公子翕对此女太过用情,生出一些事端。

武臣慢慢回忆着那玉女的风采,听懂了曾先生的忧虑,他道:“此女不是贵女出身,但她荆钗布裙,相貌姣好,修养气度极佳,看着倒比所有人都要高贵。”

曾先生喃声:“高贵么我隐隐觉得此女眉眼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但我一时想不起来”

二人讨论一番,俱是无解,只能先看看再说。

次日清晨,玉纤阿让侍女们为自己量身,让茫然的侍女们改改衣裳尺寸。上午时范翕与曾先生等人谈论政务,中午用过膳,他便去带了玉纤阿,带她一起去学骑马。

村外有一大片宽广空地,范翕便带着玉纤阿去那里学骑马。

玉纤阿为了骑术方便,换了一身窄袖束腰的骑装。枫红色的衣衫,雪白的鞋履,长发只用一根玉簪梳着。玉纤阿被范翕抱下马时,她夏衫单薄,穿的又清雅,范翕不禁多看了两眼。

觉她更招人眼了些。

玉纤阿察觉他的打量,便回望来。范翕咳嗽一声,道:“吴国待你真不错啊,将你献出,他们还为你准备了骑装?”

玉纤阿道:“吴国哪会对我这么好?这衣裳是我和侍女们一起改的。”

范翕目中微亮。

他低头抱她,将她搂在怀里:“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玉纤阿被他抱着,又被他夸,她不禁红了脸。她发现范翕恐真的很喜欢她,他经常夸她她明明一身毛病,可在他眼里竟是这么好玉纤阿推他:“再抱太阳都要下山了,公子教我骑马吧。”

范翕便忍了自己的情愫,他才把玉纤阿从马上抱下,又重新托着她牵着马,送她上马。他在下牵着缰绳,让她坐在马上,他牵着马先带她走一圈,让她感受下。范翕耐心跟她解释如何骑马,力道如何

一圈之后,玉纤阿下来,他又独自骑马,向她演示一番。

玉纤阿笑盈盈地立在树旁,衣衫被风吹动,她目露欣赏地望着范翕的马上英姿。泉安站在她后方,他观察玉纤阿的侧面,见她目露笑意,似对公子分外喜欢。泉安便道:“我们公子动起真情时,是不是很傻?”

玉纤阿目光都不挪开,仍盯着范翕策马而行的背影。她问:“这是如何说?”

泉安道:“我们公子说教你骑马,就真的来教你骑马,都没想过为自己谋些福利。他光知道自己骑马向你示范,都不知道把你抱在怀里,他坐在后面拥着你占你便宜。我们公子是不是很傻?”

玉纤阿眸子弯弯。

她柔声:“有时候是挺傻的。”

泉安道:“我们公子从来玩不过你。你可要好好对我们公子。若是你抛弃了我们公子,欺负了我们,我就算违抗公子的命令,也一定会追杀你至天涯海角。”

玉纤阿缓缓侧身,看向盯着她的泉安。

泉安目光平直,丝毫不迂回。他道:“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我们公子对你好,你不是必须回报之类的话。我不想和你辩解这些。我只知道,我们公子应该得到他喜欢的。”

玉纤阿这次没有反驳泉安。

她美丽的面容望着这个俊俏的小郎君,温声道:“公子翕一日不负我,我便一日不负他。他若负我,我必负他。”

泉安面色微缓,放下了心。

谁知这般说着的玉纤阿,在范翕骑马一圈后绕回来看向他们时,玉纤阿仰头向范翕告状:“公子,泉安威胁我说要追杀我到天涯海角。”

范翕立即:“泉安!”

泉安:“”

服了服了。

玉纤阿真不是好惹的。

主仆三人就这般说笑着,慢悠悠地陪着玉纤阿骑马。范翕和泉安都会骑马,现在不过是在教玉纤阿。

玉纤阿确实冰雪聪明,她起初忐忑自己学得慢,但一旦上手,范翕教了她一会儿,她就已经能独自控着马绕着圈小跑了。玉纤阿目露惊喜,她脸上带了笑,那种锦绣繁花一样的笑容,让站在不远方盯着她的范翕和泉安都看直了眼。

范翕与有荣焉般问泉安:“我的玉儿厉害吧?”

泉安无言地看一眼公子那想四处跟人炫耀的眼神,他忍不住笑了。泉安心酸,想公子那多年被压抑的本性,在玉纤阿面前一点点展露出来,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倒给了玉纤阿公子不再只是一味装模作样与人温柔,他终于有了真正让他开怀的,难过的事

泉安道:“厉害。”

范翕便出神望着玉纤阿。看她在夕阳下缓缓驭着马踱步,她紧张地低着头一直盯着胯下的马匹。马一声长嘶,她绷起了身,紧紧握住缰绳。但发现马只是打了个喷嚏,玉纤阿便又红着脸笑了,肩膀放松下来。

她其实也有很多表情,有很多小动作。

只是她和范翕一样,喜欢对外人藏着,遮掩着,只露出最无害的那一面来应付世人。

她如今露出这么多的神色范翕目光温柔地望着她,心中想到玉纤阿曾跟他抱怨,说她不会撒娇,不会调笑,不会和其他女郎一样说笑话让郎君开心。她自卑于自己的温顺,木呆,不敢反抗

范翕便想着,她其实也会。她只是不信任任何人,不放心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所以她才那样。但他会让她对他放心,对他敞开心怀的虽两人最初只是为色所迷,开局都是互相做戏互相试探,均没多少真心,但是如今

范翕喃喃自语:“玉儿,你说你我之间,假戏真做,彼此不满意,又彼此离不了。你说我们这般,会不会真的作出什么了不起的情意来呢?”

他眷惜地盯着她,她坐在马上,忽然抬目向他看来。

范翕露出笑,正要走向她,他忽然神色一变,猛地加快脚步,甚至干脆运用轻功纵上了马背,坐在了玉纤阿后方。玉纤阿不解,但她看范翕如此,自然知道当是大事。范翕驾马,将她护在怀中,骑马向高处山丘纵去。

泉安愕然,只好徒步追来:“公子,等等我”

范翕御马,和玉纤阿一道到了山丘的最高处。他们和马躲在绿荫浓郁下,看到远方大片尘土飞扬,黑压压的一群人向这方涌来。不是军队,是平民,但他们的衣着打扮玉纤阿判断出来了:“是流民。”

她慢慢道:“当是哪里打仗,流民才会逃出。流民是向着我们的方向而来,看他们架势有些凶悍,不服管教。”

范翕道:“来了这里自然就要听管教,走!我们去看看!”

玉纤阿微愕,她侧头看范翕,没想到他竟然打算接收这批流民。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说:“你还是我认识的范飞卿么?你不是这般博爱的人吧?”

范翕好笑,又生气她对他的偏见。

他佯怒在她额上敲一下,道:“你对我是有多深偏见?不危害到我自己的时候,我还是愿意做一个好人的。”

泉安好不容易奔上山头,就见天上飞起响箭,尖锐声传遍四野,范翕回头看他:“下山,准备开仓了。”

范翕沉思,楚国局势有变他幸灾乐祸想,他的那个疑似妹妹,楚宁晰恐怕要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