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秦氏和我方签订的契约，这是交了印花税的官契。这份契约上说了，一旦工坊发生损失，需要由雇工赔偿。”
讼师孙晖教唆怂恿常某勒索秦氏，坐监一年，同时吊销讼师的资格，禁止他再踏入判院。
方镜倒上一壶茶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个案子变成大案子，让二审判院不得不好好受理。”
比如这么一起简单的案件，孙晖不仅仅提交了秦氏罢工的记录，还将工坊主常某这一年的账本全部当做材料提交到判院。
“方讼师，我可是付不起诉讼费的。”
方镜拿到了证据，这案子性质立刻就从普通的经济纠纷，变成了敲诈勒索了。
孙晖绝望的看着小山一样的资料，他翻开却发现，每一页资料上何心隐都圈出了资料不符合程序的地方。
这场案件一刊登出来，整个南直隶哗然。
工坊主常某更是跳出来说道：“不可能！这个贱人让我受了损失！这一次一定要让她赔偿五百两银子！”
因为薪资问题，东南的纺织工坊罢工也算是正常的事情了。
常某四十多岁，身体颇为富态，他先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方镜身边的秦氏，吓得秦氏躲到了方镜身后。
“开庭。”
但是很快，方镜乘胜追击，在三日后提出反诉案件。
无论是五百两还是二百两，都是秦氏这个普通百姓承担不起的。
“大都督，上次您说过，知识产权的立法问题。”
“另外方镜这样的有能力的讼师，也可以用在好的地方啊。”
这种判决结果叫做“各退一步”。
虽然苏州府已经拥有最多的判院了，但是每天的审判工作依然非常多。
原来常某所谓的损失，根本就是和对方串通的假赔偿，是讼师孙晖帮着他出的主意，故意用延期交付的赔偿来讹诈秦氏。
“这世界上有哪里会有万世不易的东西啊，律法也是需要不断修补和完善的。”
苏泽对着何心隐说道：“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湖广，汉阳，张居正迎接来了朝廷新派湖广的矿监太监。
何心隐点点头，他接着说起另外一个话题。
一行人来到判院，方镜很快见到了原告，工坊主常某。
“看来何大人给孙大状留了功课啊，那方某就告辞了！”
“案件已经很清楚了，工坊主常某的契约无效，秦氏并没有故意破坏工坊的财物。之前的判决撤回，秦氏不需要承担赔偿。”
何心隐看向方镜，方镜立刻站出来说道：
“大人，我方主张这银子不应该由我方赔偿，因为这场判卷让我方背负了巨大的压力，我们要求工坊主常某向我方赔偿二百两银子。”
何心隐没有任何不耐烦，他一边看着资料一边批批改改，一边听着孙晖的陈述。
此时她抬起头，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方镜说道：
“那起案子能圆满，是因为方镜是个有能力的讼师，如果方镜站在工坊主那边呢？”
苏泽点头说道：“知识产权立法不能太松，也不能太严，太松的话，作家的作品被盗版剽窃，工匠的新技术被滥用，就没有创新的动力。”
提到了苏泽的书，孙晖咬牙说道：“依法依律也是大都督说的，我方并不是打击报复秦氏，只是主张的正常赔偿罢了！”
“何知府何罪之有？”
“让官府聘请他来做公诉人，让他处理刑事案件的公诉，难道不好吗？”
苏泽接过扳手说道：
苏泽笑着说道：“看来是我们的何青天迷茫了。”
方镜笑着说道：“你是怕我因为免费，不好好帮你打官司吧？”
秦氏先是点头，接着又连忙摇头。
“大人，我方主张反诉，要求常某赔偿！”
首席弟子说道：“师父，这种小案子可能二审判院干脆就不会受理。”
帮着常某打官司的也是苏州府有名的大讼师，他名叫孙晖，和方镜也有过多次的交锋。
这句话一出，众人都看向方镜。
秦氏是一名身体瘦弱的年轻女子，因为二百两银子的债务，她背上了沉重的债务压力。
“我方镜从来不接没把握的官司！我在苏州府上庭二十次，二十次都胜诉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苏泽笑了笑说道：“谁知道呢？也许等哪一天他赚够了钱，也想要饯行自己研习律法时候的梦想呢？”
“？？”
而判院的法官水平也是层次不齐，这样的案子倒不是因为主审的法官接受了工坊主的贿赂，而是单纯为了提高审判的效率，各打五十大板尽快结案。
何心隐低着头说道：“属下曾经以为，只要有了完备的律法，就能万世无虞，可没想到苏州府的新律才制定这么长时间，就已经有这么多人靠着钻司法空子牟利了。”
何心隐迟疑说道：“方镜这样的大状可是很赚钱的，他愿意给官府做事吗？”
说完这些，方镜扬长而去，只留下孙晖绝望的看着资料，工坊主常某咆哮着抱怨着不公。
方镜这么说，秦氏反而安心下来。
方镜凑过来，看着小山一样的资料，笑着说道：
“另外，大都督，您的书被人盗版了？”
案件发酵成了这个样子，何心隐亲自出面，接过了这起案件的二审。
“那起案子不是得到了好的结果了吗？”
孙晖打官司的特点就是擅长拖字诀，他负责的案件都会要求判院反反复复开庭，他会提交又臭又长的文书，让主审的判官烦不胜烦。
“大人，这是典型的霸王条款，无效契约。工坊有了损失要让雇工承担，那雇主赚了钱要分给雇工吗？”
看到七月新番的事情了，哎，人到中年，还是要好好保重。
推荐七月的《秦吏》，算是肥鸟很早看的优秀作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