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知晓宫廷旧闻,史侯才对刘焉颇多忌惮。试想,刘焉若无称帝野心,何以改弦更张,弃交州而牧益州。史侯乃出史道人门下。本就对神鬼之术,深信不疑。更加“代汉者,宗王也”。之于宗室刘焉,如何能不外宽内忌,时刻防备。
“三分天下应二刘”,张鲁窃以为,乃言指前后二汉。两支宗亲。众所周知,蓟王乃出前汉中山靖王后,与今汉皇室,亲疏有别。正是二刘。
心中所思所想,张鲁如何敢不讳直言。临来时已想好托辞:“臣窃以为,乃言陛下与董侯,皆出先帝,与江东合肥侯,正是二刘。”
“国师之言,与朕相合。”史侯稍得安心。稍后,便放张鲁自去。
待殿中无人。史夫人,这才进言道:“襄阳传言,甄都董侯,先封刘镇南,再拜刘镇西。此,亦是二刘也。”
“哦?”史夫人虽未明言,然单凭“镇南”与“镇西”,史侯已晓其意:“阿母之意,二刘,乃指刘景升并刘君朗。”
史夫人又言道:“门中细作来报,刘表已遣使入蜀。”
“使者何人?”史侯脱口而出。
“荆州别驾蒯越。”史夫人答曰。
“先前,便是此人献臼犯之谋,诛宗贼五十又五。年初,又上计甄都,与曹氏父子阴结盟约,再为刘景升求得高位。”史侯焉能不疑:“莫非,真如阿母所言。董侯欲假以高位,令刘君朗转投甄都乎?”
见机已到。史夫人不再多言:“陛下,不可不防。”
“为今之计,该当何为?”史侯必有此问。
“兵法云: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史夫人屏气凝神,恭候多时:“妾,窃以为。镇西之位,陛下何不先授之?”
史侯虽不言,却颇为意动。
史夫人窥见,这便了然。于是再接再厉:“正如国师所言。陛下与董侯,皆出先帝,与江东合肥侯,分属二刘。诗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何况,益州有天子气乎?”
谓知子莫若母。之于史侯,史夫人所言,字字珠玑。言下之意,先兄弟齐心,共御外侮。待联手攻灭江东。兄弟之间,再决胜负。且早有谶言,益州史侯,当为天子。换言之,史侯才是最后的赢家。既如此,还有何可惧?
心念至此,史侯这便定计:“当做何为?”
此言正中下。史夫人进言道:“陛下,可效董侯,加刘焉为镇西将军,并督交、扬、荆三州。择日击扬。”
“善。”史侯欣然应允。即刻传命尚书台,制诏。
见大局已定。史夫人择机告退。命门下传语张松:事成矣。
稍后。彭羕、张松,联袂来访。与蒯良客舍相见。
“好一个,择日击扬!”彭羕赞道:“甄都命刘镇南,择日击交。汉中命刘镇西,择日击扬。虽未明言,然联军自成。”
饶是张松,眼高于顶,亦不禁拜服:“子柔之谋,纵雍季之论,亦不足称也!”
“子乔,过誉。”蒯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二刘击二袁之势成。”彭羕又问:“子柔,又当如何?”
三人互称表字,足见相交日深。
“觐见汉中天子。”蒯良答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