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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夜半歌声

李海欣高地,这个以英雄名字命名的阵地,就像一根毒牙,深入在越南人的肌体里,让他们感觉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必欲除之而后快。

自从李海欣烈士,用生命的代价,在越南人排山倒海的攻势中,捍卫了祖国领土的完整。这片阵地也被中央军委命名为李海欣高地,他以后的继任者,在这片以英雄名字命名的阵地上,前赴后继,牢牢的守住了阵地。

在一年时间里,越南人连以上规模的进攻。就达到966次,至于越南特工的骚扰,冷枪冷炮的偷袭,更是无日无之,多到不可计数。

是年9月,越南人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下,突然向李海欣高地发动了开战以来最大规模的进攻。而阵地上最高指挥官,恰恰正是全军资格最老的排长宫跃进。

越南人以一个步兵营,加一个特工连的兵力,偷袭李海欣高地未果,反而付出重大的伤亡代价。像这种规模的战斗,对宫跃进以及他的45名战友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却万万没想到,刚才的进攻只是试探性的,越南人这次下了血本,组织了整整一个师的兵力9500多人,对李海欣高地势在必得。

在第一次进攻被打退后,越南人的师属炮兵团,开始对李海欣高地进行饱和轰炸。本来到了中越边境战争中期,中国炮兵的水平,已经达到吊打越军的地步,后来又装备了炮兵雷达,更是如虎添翼。大多数情况下,越南人只要开上一炮,就会招来中国炮兵铺天盖地的还击,所以最近越南人不敢轻易起衅。

但这一次,越南人刚刚装备了苏联产的621式冰雹火箭炮,这种火箭炮装有40个管,一次齐射可以在20秒内发射40发、一个建制的火箭炮团一次齐射60门,可在20秒内发射2400发,弹药总重高达150多吨。越南人谋定而后动,在18公里外的山上,进行了大规模的土工作业,试图在完成发射后,把冰雹火箭炮藏进山洞。越南人首先在另一个方向,用四门155加榴炮进行火力急袭,这些炮完成第一轮射击后,迅速被中国的炮瞄雷达锁定,炮弹也如同长了眼睛,铺天盖地的落在越军炮兵阵地上,四门加榴炮转眼就变成一堆堆废铁。

借此机会,早就准备好的冰雹火箭炮突然开火,60门火箭炮一起发射,在不到半分钟时间里,把整整150吨火箭炮弹倾泻到李海欣高地上,阵地上马上变成一片火海,所有的植被都变成焦炭,阵地表面工事全部被摧毁。整个阵地高度被炮弹削去两米,松软的红土也被硝烟染听了黑色。

越南人声东击西,等中国炮兵调整诸元,进行报复性还击时,越南人已经完成炮击,火箭炮也被藏进山洞。

宫跃进扒开埋在身上的泥土,费劲的从地下工事中探出身子,用布满血丝的眼睛,向四周观察,不远处步话机的天线,微微颤抖,宫跃进费力的从牺牲的话务员身上取下步话机。步话机中一片嘈杂声,上级首长正在询问高地上的伤亡情况,宫跃进的耳朵被炮弹震聋,什么都听不到。

但依靠他在战场上,多年积累起来的战斗经验,宫跃进敏锐的发现,战场上的形势十分危急,他听不到上级首长的指示,却能清晰的向上级报告前线的形势,他留给战友们最后的话语,已然被录音,仿佛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独白:呼叫炮火,呼叫炮火,阵地前700米,进行拦阻式炮击,阻断敌人的援军……话音未落,炮兵部队按照他提供的坐标位置,进行火力覆盖。

步话机中又传来宫跃进的声音:打得好,狠狠的打。首长在向他问话时,又没有了回音。大家又在焦急中等了十几分钟,步话机又第一次响起,里面却传来宫跃进的哭嚎声,这个铁打的汉子居然哭了,指挥所里,所有人员都紧张起来,宫跃进哭诉道:“首长,我尽力了,可敌人太多了,我杀不尽啊!首长,我求求你,以我为坐标,对周围500米进行火力覆盖,向我开炮,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通话声戛然而止。

“向我开炮”,自从王成在电影英雄儿女中,喊出这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语后。就被完美的复制过无数次,侵略者永远不会明白,这些勇敢的中国战士,为什么会放弃举手投降就能获得活命的机会,而情愿死在自己人的炮火下。宫跃进没有读过多少书,但他一直都把王成当做自己学习的楷模,在请战书里,他誓言自己会向王成学习。

上级首长含着泪,向炮兵下达了一个前后矛盾的命令:向宫跃进同志开炮,为宫跃进同志报仇!

中国炮兵愤怒了,李海欣高地失守,当时判断有误,战斗结束后,打扫战场时,发现一个卫生员,在炮击时被震昏,意外的活了下来。按照阵地上只要还有一名守军,阵地就不算失守,所以李海欣高地一直在我们手中,是对中国炮兵最大的侮辱,他们动用428门各式火炮,在接下来的十六个小时,对所有预定目标,开始饱和无差别炮击。

占领李海欣高地的一千多个越南士兵,在炮击中进退失据,全部被炸得粉身碎骨,一个都没有逃回去。

消灭了阵地上的敌人,火炮延伸射击,开始打越南人的援军。最后一个齐装满员的陆战师9500多人,退回到老巢的已不足千人。

对于那些被藏匿起来的火箭炮,中国的炮兵也没放过他们,六门203毫米炮,在距离越南火箭炮藏身的位置38公里处,开始攻击越南人的藏炮洞。中国军队使用的是刚刚研发成功的,“天戈”深度侵彻弹药,它能够钻入坚固目标深层,才会引爆。

经过十几个小时不间断攻击,越南人引以为傲的621冰雹式火箭炮团,被深度侵彻弹药击中,并意外引爆了储藏在山洞深处的弹药库。

越南人的野战医院,距离弹药库不远,也藏在山洞里,受储藏弹药连环爆炸影响,这个越南人最大的野战医院,上至院长,下至普通伤员,还有所有的医护人员,共两千一百多人,全部在弹药库的爆炸中丢了性命。

这次战斗虽然激烈,但伤亡规模不大,阵地最后没有丢失,消灭的敌人也不少,几乎像以前所有的战斗一样,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忘却了。但由于宫跃进的老婆的到来,这次战斗被很多人牢牢的记在了心中。宫跃进的英雄形象,也因为他老婆的到来,被彻底的毁掉了。

因为宫跃进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当时的中央电视台,计划特地为他制作了一期节目。前期拍摄非常顺利,但宫跃进的老婆一出现,就让拍摄计划无法进行下去。

首先是关于抚恤金的问题,按当时的规定,普通战士牺牲后,能一次性拿到800元的抚恤金说实话,在当时也是太低了。军官的抚恤金要高一些,一次性可以拿到相当于40个月的基本工资。

宫跃进当了六年排长,每月的基本工资62元,相关领导把2480元抚恤金送到宫跃进的老婆手中,那个女人用异于常人的冷静,把所有的钞票仔细清点了三四遍,然后非常不满的抬起头,向相关领导继续索要400元。因为她的丈夫上了最前线,按照规定即使阵亡了,也应该是副连职待遇,那样每个月就可以拿到72元,按这个女人计算,她应该拿到2880元抚恤金。

相关领导阅人无数,头一次见到因为烈士的抚恤金而讨价还价,但他刚解释了几句的,这个女人就开始歇斯底里,撒泼打滚,满嘴的胡言乱语,相关领导被逼的没有办法,只得又补给她400元的抚恤金。这一段被记者记录在镜头中,作为一部主旋律的纪录片,这样的镜头是不应该出现在影片中。

但在遗体告别时,这个女人又一次出现在摄像机前,一个圆脸儿的女记者采访她,是否还有最后的要求。这个女人倒也干脆,指着宫跃进的遗体,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人都炸成渣儿了,还穿的特新干啥,待会儿一把火烧了,还不如现在让我扒下来,留给孩子穿”。

大家看着她后背篓中,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正在打瞌睡。这个女人见没人理睬他的要求,又开始拿出撒泼打滚的无赖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