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绿的苔藓大片大片地铺上台阶,乍然看去,恍惚是沧池的碧波所染就的。
随行的宫人生怕阿娇脚下踩滑落进水中,战战兢兢地张开双手护着她往前走了几步,便垂首匍匐于地,宁愿扫了她的兴致,也再不肯让她往前走了。
阿娇又不是真正的两岁小儿,怎么会不明白宫人是在为她负责呢?
她便笑着驻了足,又温声让宫人起身。
宫人闻言却有些犹疑。
虽然堂邑小翁主平素里颇好相处,甚至之前还为一个内侍向馆陶大长公主求情,从而免去了对他的责罚,但也不代表她就没有脾气了。
毕竟宫中贵人何时会将她们这些卑微如蝼蚁的奴婢看在眼里,高兴时自然不吝于给你点好脸,可若是不高兴了呢?
她听说,前不久七皇子不过因宫人没有听清他是要柘浆还是蜜浆,便含笑唤她上前,而后狠狠一把拽过宫人的耳朵把她往条案上砸去。
那宫人当时便觉得耳朵像是被尖尖的条案边凿穿了一般,剧痛难忍之下眼泪止不住地往冒。
可饶是如此也不敢反抗半点,只能硬生生地任由七皇子发作。
等好容易被七皇子一脚踹倒在地时,她已经被砸地晕头转向,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在嗡嗡作响。
似乎,似乎还有什么在止不住地往外淌。
她颤颤巍巍地摸了一把,果然摸了一手的鲜血淋漓。
她不敢哭,因为七皇子又踹了她一脚。
她忙咬牙抿出一个笑后,才敢缓缓昂起头来。
七皇子也在笑,温文尔雅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