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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中文 > 游戏竞技 > 更爱美人纤阿 > 第131.1

范翕现在乔装的普通侍从形象,目前他自认为还没有崩。

虽然被成渝在肩上切了一刀但只伤了皮肉没有碰过筋骨。范翕被关在屋舍中活动了下筋骨,他的心情尚且可以。

虽然成渝对他动手姜女也敌视他然这恰恰说明他们非常认真地执行他的命令将玉纤阿视为最重要的。这正是范翕想要看到的。

范翕沉着面坐在独自一人的屋舍中他起身环视了屋舍一圈,抚着下巴沉吟想先试试成渝等入了夜他再溜出去,查探查探姜湛那边是如何想的。姜湛还觊觎他的玉儿的话他不介意给姜湛找些麻烦让姜湛没空想玉儿还有他的玉儿。

范翕垂下长睫兀自抿唇。心想虽然现在丹凤台的人太多了好像不太方便但是在他离去前,他起码要好好地看她一眼。

他如今的样子,如今自甘堕落的模样他并不想让玉儿看到,但他想好好地多看看玉纤阿。多看她几眼好维持三年的思念。因薄宁不可能天天娶妻他自然无理由来南方。燕国距离楚国实在是太远、太远了

范翕沉思时,耳朵一动,听到了门外的开锁动静。他即刻长身一掠,以一副颓然的模样坐回了凭几旁,并咳嗽几声,掐了下自己的脸。当门锁开了,舍门打开,范翕抬起面容时,他便是以憔悴苍白的形象面见门口的玉纤阿。

玉纤阿怔盯着他抬起的脸,她仔细观察他。

现在这个郎君的面容非常陌生,为了不在人中显眼,他已刻意用妆容将脸改得分外普通。就如他此时可怜兮兮的仰脸动作,换做他自己的脸,玉纤阿必然满心怜爱,三分气起码要下去两分。但换做一张陌生而普通的男子脸作出一副憔悴的模样,玉纤阿心中想的便是

该。

让你乱折腾。

范翕看到竟然是玉纤阿出现在门口、而不是成渝,他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头,心脏控制不住地狂跳。她立在日光近处,长袖交横,络绎飞散。她如月下神女般,让范翕像个毛头小子初见美人一般,热意上脸。

但也不知是因她长大了些,还是因他太喜爱她,他看她一眼,便觉得她比几个月前更好看了些。

像是传说中的巫山神女。

范翕心里小声念叨。

但是神女从不入他的梦。

范翕心里又小声抱怨。

玉纤阿观察着范翕,虽面容陌生,但他到底没有如以前那般有“人皮面具”的遮掩,范翕看她一眼就低下头,他眼中光的变化玉纤阿走到他面前,忽然蹲下,伸手拉住他放置在膝上的手。

范翕愕然,猛地抬头,惊怒地瞪她:什么意思?乱碰一个陌生男子的手?!

她怎么如此轻浮!

玉纤阿手搭在他手上,指尖磕在他手上微凸的骨节上,她指尖轻轻一滑,这陌生男子耳根蓦地一红,然后看她的眼神更为忍怒他哑着声开口:“女郎,你我素昧平生,你此举不妥。”

玉纤阿不动声色。

她拉住他的手,便确定这是范翕的手了。他再目欲喷火地瞪视她玉纤阿就确定他是范翕了。确定他是范翕后,再看他那张陌生的脸,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范翕本人的轮廓的。

可看范翕这模样,似不准备表明身份?

玉纤阿心中古怪,想他怎么总是如此?总是有这种奇奇怪怪的爱好?

于是为配合他的古怪趣味,玉纤阿并不揭穿他。美人只是垂睫婉声:“郎君随我来,有些东西我想让郎君看看。”

说罢起身让位,她松开了握他的手。与他手骨分开时,二人手指都控制不住地颤了下,想要再握回去,但又努力克制。

范翕看玉纤阿让开位置,他心中有点儿奇怪,仍然改变声音说话:“我好似是细作吧?你竟不怕?”

玉纤阿含笑:“我自有成算,不劳郎君费心。”

范翕起身撩目,看到屋外成渝若隐若现的身形,便了然,以为玉纤阿所说的“成算”,是有成渝在。他微微心里舒服了一点儿,想玉纤阿在陌生男子面前也没有那般托大,还算是个聪明的女孩儿。

出门前,玉纤阿将一瓶药丢给他,背身道:“郎君为肩上的伤上点儿药吧,我见不得血。”

范翕接过女郎扔过来的药瓶的手一顿。

又因她对陌生男子太好而不高兴了。

原来玉纤阿对陌生男子这么好,难怪那么多男子心慕她!一个又一个,赶都赶不走,烦死了!

范翕再出来时,玉纤阿便发觉他态度冷淡了很多。她不知短短上个药的功夫,他身上又发生了什么。然范翕冷冷淡淡,玉纤阿只好当做不察。

成渝还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中,不知玉女为何将那个关起来的“细作”带出来,还一副要出去山谷间转悠的模样。成渝本能跟随,姜女却将搞不清状况的他拉走。姜女眼神复杂地回头看一眼那和玉女在一起的“陌生男子”

公子真是会玩儿。

有公子在,成渝就不要跟去打扰二人好事了。

现在丹凤台的客人这么多,玉女和公子见面的机会这般珍贵,无关人就不要多事了。

范翕自然发现成渝没有跟上他和玉纤阿,他脚步一顿,目色暗下去,若有所思。见他脚步停了,玉纤阿回身疑问地看过来,范翕才故作无事地跟上。但他多敏,此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只不说。

范翕以为玉纤阿要让他看什么呢,结果玉纤阿真的只是带他一路登山。范翕察觉玉纤阿的意图后,有些不情愿。他对丹凤台心中充满阴影,这里是他的噩梦。每每午夜梦回,他想到丹凤台,就肝肠寸断,五内如焚。

若不是为了见玉纤阿他绝不愿意再登丹凤台。

然本以为只看眼陌生的阁楼就可以了,玉纤阿竟还要带着在山谷间转悠范翕心中煎熬,满脑子都是当日丹凤台发生的事,都是天露台上的火,父王明明保证他会救母亲,却再不回来泉安义无反顾地借着“公子翕”的名号,和所有龙宿军的人陪齐军一起战死。那燃烧一切的大火,他深陷其中

范翕的手冰凉一片。

他心神模糊时,袖子被玉纤阿轻轻拽住,扯了扯。

玉纤阿手指一个方向:“你看那边。那是什么?”

范翕看过去,他看到的,是当日一个死士死在那里,他连停留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丹凤台埋遍尸骨,可是为了保密,一座坟都没有父王母亲,还有泉安,若有魂魄,那魂魄必然飘荡在天地间,无法入轮回。

这都是他的错。

玉纤阿柔声:“那是一个衣冠冢。”

范翕怔然,看向玉纤阿。

玉纤阿背对着他,目视着她来到丹凤台后才和成渝几人一起建的衣冠冢:“我夫家死了些亲人朋友,碍于局势无法让人入土为安,我只好偷偷做了这个衣冠冢,等日后我夫家回来了再祭拜。郎君,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范翕静静望着她。

他颓然又释然,他一心悲戚,满心荒草。那荒草间,却有春风袭来,三月花开范翕垂目,轻声:“对。”

玉纤阿便扯着他袖子,带他继续登山路。

浓雾覆山,八月气闷。阴沉的层云,在天穹投下浓重的阴影。

山中潮闷。玉纤阿背对着范翕,拉着他的袖子。一路行走,松针落在二人的衣上、肩头,细柔得如动物皮毛一般,珊珊可亲。

这条路,曾经她第一次来丹凤台时,范翕带她走过。那时他分外兴奋,对她又抱又搂,带着她参观他幼时生活过的地方。一泉一水,一草一木,都是他的家。曾经他有多喜欢这里,现今就有多排斥这里。

他曾说过丹凤台风景好,日后想要与她来这里常住可是现在,范翕连看都看不了,更罔论常住了。

玉纤阿目中发酸。

她始终没有与范翕一同经历过丹凤台出事的那几日,范翕将她保护得很好,她始终无法感同身受他那几日所经历的折磨。可是那必然是极痛的,痛到他为此疯魔她在洛邑时那般对他,虽有自己原则无法为他放弃的缘故,但想来,也是因为她并未如范翕一般,亲身经历过丹凤台事变。

没关系,她是没有经历过,但她可以努力熨平范翕的心,帮他走出来。

范翕在后面走得很排斥,玉纤阿便耐心地随他一起放慢脚步,柔声指着草木介绍:“那是我新植的柳树,想来这几年就能长好。”

“那里的泉水枯了,我正在想法子引活水来。丹凤台潮湿,水总是不少的。”

“这边一排植的都是榆树,我记得以前这里就是榆树”

范翕淡淡开口:“槐树。”

玉纤阿怔忡,看向沉默了一路、突然开口的范翕。范翕目光平直地望着她手指的方向,那里植遍新的树苗,尚是幼小。整座山,看着还是干枯突兀。

范翕语调沉慢:“这里原本种的是槐树。百年古槐,翠叶陆离。每到春夏日时,树叶零落欹斜,风过如潮动。每每行人走在树下,都要惊疑向上看,疑心是潮水将从天上来。幼小的孩子为此不安,疑心潮水要吞覆整个丹凤台。后来听习惯了,便觉大自然之旷远浩渺,叶落如潮,这是何等壮丽景观。人在这些面前,何等渺小。”

玉纤阿怔怔地看着他。

看范翕回过身来,垂目面向她。偶一瞬,他那张陌生的脸上,浮起公子才会有的那种零落孤寂一般的笑容。他恢复了他本来的声音,说:“你认出我了,对不对?”

玉纤阿久久望着他。

看着他那羸弱而使人心碎的笑容。

她眼中涩然潮湿,心口如被堵塞。她上前,一言不发,却投入他的怀中,抱住了他的腰。她咬着唇不吭气,紧紧搂抱住他。抱到他的一身嶙峋瘦骨,她只觉得心中更痛,又更为欢喜。

欢喜让她哽咽不能言。

只默然垂泪。

范翕伸手抱住她,手轻轻地搭在她肩上,抚摸她束于腰下的乌浓长发。他怜道:“才分开了半年不到啊。”

他又怅然道:“自古来巫山曾入襄王梦,你却总是不入我的梦。你总不来入梦,我只好来找你。”

他目中潮湿,清亮如喜。风声吹遍整座山谷,但这里早已没有了如潮声那般大的树叶飘动声。范翕站得笔挺,眼睛已经看不到昔日的风光,他的泪意在眼中潋滟不落,唇角却轻轻翘起:“你是不是又在哭?你总是哭得没有声音,怪让人心疼的。”

玉纤阿仰脸,泪眼濛濛:“然而世间谁会怜我?只有公子。”

玉纤阿仍拉着范翕在山谷间转悠,一一告诉他自己做了哪些改变。她柔声:“待三年后公子再来,这里说不得和昔日的丹凤台就没太大差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