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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纤阿被范翕抱在怀中她懵了一会儿冰凉的身体才感受到他的温度耳边才听到他的声音。

她目中水波流连,一滴清水泪眨了一下。

她是觉得范翕会来寻她的她和他现在感情这样好她若是出事他怎可能不理她呢?

但她只是这样觉得。当范翕真的来了她更加开心。

一腔勇气可以卸掉,一腔委屈可以诉说。芦苇被风吹得飒飒招摇,草杆在范翕宽广的衣袖口浮荡。玉纤阿被他抱得面容微红目中盈泪。她伸手搂他肩想回抱他时,玉纤阿目光透过范翕的肩头看到了芦苇丛外的大批军马。

包括风尘仆仆、一脸疲色的太子范启。

玉纤阿立刻想到了正处于危难中的太子妃,她连忙从范翕怀中退出向芦苇外的太子处走出:“殿下,我带你寻太子妃殿下”

她就要走向范启,手被身后人一拽。

范翕在后:“等等。”

范翕走到了玉纤阿面前,挡住了身后那批军士盯着玉纤阿盯得发直的目光。玉纤阿现在仍穿着小厮服,面上也红一道黑一道的不太好看但她眉目如水月动人乌黑长发凌散披下。长发乌浓如墨,衬着她一张小脸,和妙盈盈的水眸。

她这样狼狈的样子在男子眼中,充满了模糊性别的诱惑,易激起男子的施暴欲。

自然这些跟随太子的军士们不会那般龌龊。但是连太子范启看着玉纤阿的目光都若有所思,怀疑她到底是男儿还是女儿,其他军士的目光发直,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范翕想将他们所有人的眼珠子挖出来。

但好在他还知道这是不对的。

范翕只是握住玉纤阿细白的手腕,挡住了旁人窥探她的目光。他拔下了自己发间的玉簪,站在玉纤阿面前,低头拢起她垂下的发丝。拔了玉簪后,仍有银白色的发带束发,范翕的发丝并未乱。而玉纤阿看到他手中的簪子,看到他垂目盯着自己的神色,便知他是要当众给自己束发了。

玉纤阿涨红了脸,向后退了一步。

她叫一声:“公子!”

无论是男子将玉簪赠给女子,还是男子要为女子束发,在时下,这都是夫妻才会做的事。

私下二人做什么都无妨,但大庭广众下如此做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两人的关系?

玉纤阿想到太子还看着,她瑟缩地躲了下,范翕却不许她躲。他长袖罩着她的面,玉纤阿瘦小的身子被他全部罩在怀中,范翕身后的人便只能看到那被风吹起的长发,和公子颀长如玉树的背影。

范翕一会儿便为玉纤阿束好了长发。后方军士看去,便见那小厮装扮的不知是男是女的小美人重新束着男子发式,那小美人红着脸,被博衣广带的公子翕牵着手,从芦苇丛中向众人走了出来。

玉纤阿镇定地当做没看见众人看她的古怪神色,她被范翕牵着手,站在太子面前,温声细语地说要带诸人去找太子妃。

不知范翕是何打算,玉纤阿说话时便仍是故意加粗加低声线,让她声音听着像个少年郎。

于是众军人对她是男是女更加迷惑了。

玉纤阿没空提自己和太子妃一路上发生的事,她只焦急说起太子妃恐要生产了,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太子听闻此话,直接回头让身后一个将军下山去找一个妇人:“刚才我们来的路上不是见一个村子么?太子妃不能动,你快速将人带上山吧。”

玉纤阿道:“哪来的村子?你们是从山的另一头过来的么?我与太子妃殿下没见到。”

范启点了下头,已有些心不在焉,显然是记挂太子妃。

玉纤阿带他们到了太子妃藏身的山洞,玉纤阿走前,在外用叶子草木之类的挡住了洞口。乍一看,真注意不到这处可藏人。且太子妃在里面一声也不吭,让人疑心玉纤阿是否在骗他们。直到玉纤阿跪下去将挡住洞口的草木移开,太子倾身而探:“阿吟”

诸人举着火把,照亮一小方天地。范启弯腰钻入洞中时,抬目见到了满面苍白、湿汗淋淋的女郎。那女郎湿发贴着脸颊,神色极为痛苦,但她手中举着一枚簪子抵在自己喉间,似若是敌人来了,她如今状况伤不到别人,便打算直接自刎。

看到范启的脸,祝吟怔了一下。

她靠着山壁半躺,与俯身的单膝而跪的自己夫君凝视。良久,她对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祝吟低声:“你来了。”

范启怔怔看她,他一言不发,胸腔中却忽有一阵微弱的窒息感。那种感觉让他呼吸变得艰难。他无法理解这种感情可他看着奄奄一息的她,他张臂,直接将她拥入了怀中。

祝吟落了泪。

她心中感动他的到来。

她从未指望过他会来,可看到玉纤阿期盼公子翕,她心中也会微弱地期盼,想见到他。

可是她又不太愿意看到他真的赶来。

她如今状况

祝吟哽道:“夫君,你不该来。我恐要不好,我恐要命丧于此你不该来的。我若去了、我若去了”

范启温声:“别胡说。我陪着你,你不会有事的。”

祝吟摇头,她咬着唇忍住自己的呻吟。生孩子本就是大难,她之前一路逃亡,骑了那么久的马她想过自己的胎儿恐要不保,恐会一尸两命她不愿意让范启看到范启手抚着她后背,再次温声喃喃:“阿吟,我陪着你。”

他目光盯着虚空,喃喃自语:“我再不会丢下你了。”

太子既然到了,太子妃生产一事,就不需要玉纤阿瞎忙活了。祝吟在山洞中发动,已是无法挪动,太子一直在里面陪着她说话。过一会儿,先前被派出去的将军带回了一个产婆,还有些清水、被褥、人参之物。

玉纤阿和范翕茫茫然地立在外头,二人也被这紧张的气氛弄得很焦虑。

初时,太子还在安慰太子妃,等到那产婆到的时候,太子妃已经痛得无法忍耐,凄厉地喊了出声。太子妃那般温柔的人,她凄声喊出,可见是痛到了极点,听在外面的范翕和玉纤阿耳中,二人都是头皮发麻。

范翕与玉纤阿对视一眼。

玉纤阿蹙眉轻声:“太子妃会不会有事?她本不该这么早就生的”

范翕摇头,他目有迷茫与阴郁色,思绪又有点儿放空。玉纤阿见他心神不宁,只以为他是担心里面的太子妃。她顾不上外人怎么看她和范翕了,她握住他的手给他安慰时,才觉得他手是冰凉凉的。

玉纤阿和范翕一直站在寒风中,听着里面女子的痛呼声。

整整过了两个时辰,胎儿都无法落地。

可见确实艰辛。

而太子妃的凄凉叫声,从一开始的尖利,到后来变得虚弱、没有力气,只是微弱地哭泣着那产婆着急道:“殿下,再用些力!殿下,不要放弃啊”

太子声音听着有些颤:“阿吟,阿吟,不要闭眼。你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

玉纤阿和范翕听得彼此相望,俱是害怕无比。

太子妃这胎实在生得艰难,大人和小孩的命都极难保。产婆那般犹豫说出时,太子淡声说小孩无所谓,他要保大人。然太子妃却是一心要保腹中胎儿。这对夫妻就此问题发生争执,听在外面人耳中,玉纤阿还是第一次听到太子声音里含了怒意。

她还以为太子从来不会生气的。

毕竟范翕与她说他兄长脾气极好。

过了整整三个时辰,时间到了后半夜,这个胎儿才出生。小孩儿嘹亮的哭声响起时,所有守了一晚的人都精神一震。那产婆也激动无比:“恭喜太子殿下,夫人生了一个小儿郎!母子平安!”

守在外面的诸人听到太子笑了一声。

范翕和玉纤阿闻言,俱是长舒了口气。二人这才察觉彼此交握的手布满了湿汗。两人向对方看了一眼,便分外有默契地,一道向远离山洞的方向走去。范翕顺便让军人们先扎营在山中过夜,明日再赶路。

范翕和玉纤阿就那般走着,远离了人群。

二人行在山间草木间,漫无目的地走着,听到了湖流声。原本玉纤阿着急之下怎么也找不到的水流,如今竟随随便便地被他们遇上了。湖水浩渺无烟,水色润泽,在月光下淌着银色的光影。

这是山中的一方活水。

玉纤阿有些惊喜,又确实口渴。她松开了与范翕相握的手,蹲在湖流边掬水喝。范翕在后倚着巨大的山石,垂目看着蹲在湖流边的美人。湖水潺潺声中,玉纤阿听到范翕稍有余悸的声音:“玉儿,我与你商量一件事。”

玉纤阿:“嗯?”

范翕非常认真的:“我想了想,觉得我们的眉眉,还是不要做第三个女儿了。”

玉纤阿一顿。

她润了喉后,口不再干了,听他说什么鬼话,她便回了头看向月光清寒下、倚石而坐的俊逸公子。见他目染愁色,神色抑郁。他的发带与他的雪色衣袍混于一起,衬着他乌黑秀美的眉眼。

他俊朗的,是浊世佳公子。

可他口上却说什么:“眉眉要不还是做大女儿吧。我还是想要孩儿的。但是太子妃方才那么痛,我不愿你那样痛。你便只生一个眉眉给我就好了若是你觉得还好的话,之后再补偿给我一个儿子便好。我不要眉眉之前有什么哥哥了。”

玉纤阿一愣后,红了腮。她不想和他讨论什么生孩子的事,他那么一本正经地说,让她羞涩。她别了头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范翕不以为然。他仍继续说他自己的,他愁色满目地盯着玉纤阿,忧郁无比:“我不愿你受太子妃那样的苦。”

玉纤阿低着头,纤纤素手浸在湖水中波动。她心不在焉,像是在听范翕的喋喋不休,又好似什么也没听到。

范翕道:“你为何不说话?”

玉纤阿便说了:“不。”

范翕怔愣,他呆坐原处一会儿,问:“你什么意思?”

玉纤阿低着头,声音轻柔温婉:“我就要眉眉做我的三女儿。”

范翕停了许久。

他说:“我不愿意。”

玉纤阿道:“你愿不愿意与我何干?我说的是我的三女儿,又和你什么关系?”

范翕怒而站起:“你!”

玉纤阿说完那话就知道他要生气,她笑着站起来,向后退。她仰脸,看他走来的眼神几分俏皮。她越来越多地在他面前露出活泼的一面,她俏盈盈地立在月光下,范翕觉得自己神魂都要被她勾得一荡。

他停住了脚步,站在她面前三寸。

范翕忽而一笑。

他开始解自己的腰带,褪外衫。

玉纤阿:“!”

她向后退:“你又发什么疯?”

范翕手搭在自己细瘦的腰间,手指缠着青玉腰带。他抬头望她一眼,含笑:“突然想起一事,觉得我该喂饱你才是。”

玉纤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