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trl+D收藏泡泡中文
泡泡中文Paozw.com
泡泡中文 > 游戏竞技 > 更爱美人纤阿 > 第30章 三更

殿堂烧香东西两翼烧着儿臂巨灯。地铺绒毯几案窗架上古锦斑斓。隔着窗竹影萧疏侍女们将湘妃竹帘放下便悄然退下将屋舍中聊天的地段留给两位公子。

奚礼跪坐于一张青玉案后,见旁侧窗上照着灯烛黄光光照着对面范翕低垂的面容。范翕浓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阴影,而其下,修鼻朱唇,范翕相貌极为端正。远比奚礼认识的所有周王朝公子都要端正。

想来这应当是遗传自他的母亲,那位奚礼从未见过的、至今仍被囚在丹凤台中不得下山的“虞夫人”。

许是遗传自虞夫人,范翕不像旁的公子那样吃穿用度奢华无比,相反,他只喝清茶吃素不食荤,常服多是旧衣连宫苑布置都分外简单。没有夜明珠没有白玉壁。几分清苦下,范翕亲自为奚礼倒茶,让奚礼受用十分。

不太好看的脸色也缓了缓。

奚礼问:“听说你前几日病了?”

范翕略微停顿一下才答:“是不得已爽了与你的约。好在现在已经好了劳殿下记挂了。”

奚礼淡淡点了点头,他不爱与人寒暄,更喜直接进入主题。喝了一杯范翕倒下的茶,奚礼就点明了他的目的:“你指出吴宫多处违制,不禀告周天子,而是与我私下说。你可是有何目的?”

范翕温和地笑了笑。

他说:“我只是不愿见天下动干戈,不愿罪因你我而起。吴国确实有违制,但我亦能理解。周王朝地域广阔,古来中原地区比南蛮之地更得天子重视。天子虽封吴国为诸侯国,却只享受吴国的侍奉,对吴国的需求不理不睬。时日久了,吴国王侯心有怨言,在所难免。是以吴国自治,稍微违制一些,并非什么大事。”

奚礼的脸色更好了些:范翕说话确实说到了他心里去。

周天子他一直视长江以南地区为南蛮之地,既是南蛮,又何必享受其侍奉?既许其自治,又何必插手插脚?

然范翕又不好意思地说:“我能理解你的处境。我也帮吴国在几位大臣面前说话,但我地位不够,几位大臣并不听我的。然天下无人不爱利,大臣们也并非尽是愿意打仗之人。我想吴国若是愿意让出一些利,诸位臣公便不至于向天子多舌了。”

奚礼沉默半晌。

他问:“是你要利,还是周王朝的臣公们要利?”

范翕眼皮轻轻掀了下,他反问:“殿下问这么多,于你并非什么好事呀。问这般清楚做什么?”

奚礼唇紧了紧,沉默着,他与范翕对视。

他意识到范翕仅是脾气好,不代表他不是政客。政客只看重利,哪管其他的事务。是,奚礼确实不该多问。最简单的方式,是他给了范翕范翕想要的。至于范翕怎么和那些臣子交代,范翕怎么和那些臣子分摊功利,奚礼知道的越少,于自己越安全。

奚礼慢慢说道:“我只怕你不能做主此事,与我说也是白说,还让我白费功夫。”

范翕道:“我母亲曾是姑苏人士。”

奚礼讶然看他,显然并不知道。

范翕心中讽笑,想自己可真是政客。他才知道自己母亲也许是姑苏人士,就拿来利用了。他对奚礼说:“我母亲是姑苏人士,这才是我一定要代天子巡天下,要来吴国的缘故。这里曾是我母亲的故乡,谁会愿意自己母亲的故乡血流成河呢?我既然答应帮你与大臣们周旋,我便自有我的主意,便自会确保此事不会多生事端。”

奚礼默然片刻,问:“那你要什么?”

范翕微笑垂眸:“我要黄金千两,军队万人,刀枪一万,矛盾两万,宝马五千。”

奚礼立刻:“你要这些做什么?!”

他紧盯着范翕:“你不是才说你不愿动武力么?你要这些东西,岂不是要打仗?”

范翕无奈笑道:“这些都是分给诸位大臣的。我拿不了多少。何况我即将封王,我父王厌我,恐不会给我什么好词。而太子兄长一举一动又牵扯太多,他没法给我太多帮助。我总要能够自保呀。”

他虚虚实实,说话半真半假。奚礼不见得信他,却也没再多说。

只沉默一会儿道:“你要的太多了。吴国给不出那么多。”

范翕:“无妨,并非立时便要,我会给殿下准备时间的。”

范翕和奚礼商谈的事自然不会一朝一夕便能谈好,两人就此事讨论了许多日。有时是范翕去奚礼宫舍,有时是奚礼来见范翕。为了避免涉水太深,奚礼只与范翕谈,并不见周王朝那些臣子。这种方式,给了范翕很多可以操控的机会和范围,范翕和奚礼都心知肚明。

政事顺利,情场失意。

范翕已许久没见玉纤阿了。

越久不见,他心思便越淡。玉女在他脑海中萦绕不退的一颦一笑之美好形象越来越淡,涌上而来的,是滔天迁怒意。

她见过他杀人,见过他酒后失态,还拿棍子敲晕过他!她更是不道歉,不找他!

这样的女子,存在着对他就是威胁。他当日猪油蒙了心,怎么会觉得她面善可亲,对她难忘无比?

范翕从情情爱爱中抽身而出,偶尔想起来,也会心中一惊,觉得自己以前是否被狐媚魅惑了不过一个美人而已,他是多没见识,竟被她牵制住,束手束脚?

不过一小女子,不在意时根本不会如何。

范翕让侍女收起了玉纤阿曾留在这里的明月珰,眼不见为净,他想待自己彻底不在意那小女子了,便让成渝去杀了玉女。彻底将此女解决掉,他才可放心离开吴宫。吴宫已是他巡游的最后一国,离开此地,他便可以回周都洛地了。

然有时候便是很奇怪,范翕已打算放下玉纤阿,已觉得她没什么时,不经意的,便再一次见到了她。

那日清晨,范翕从朝会上退下,得吴王召其问话,他换了身禅衣,便前往后宫。公子步行而走,泉安等人跟随在后。到一狭窄甬道间,一列绿衣宫女缓缓从另一拐角行来。自范翕说过吴宫宫女衣饰违制后,吴宫就将宫女的衣饰换了。此时一列宫女行来,范翕本不在意,但那列宫女手捧方盘,他不禁好奇多望了一眼。

便见为首的宫女,带领众女停下脚步,众女低着头向侧方宫墙角退,她们欠着身,将宫道让给公子翕。

范翕眼皮轻轻扎了一般,看向那为首宫女。

范翕脚步停在她面前。

玉纤阿低垂着眼,恭敬无比。她捧着方盘,盘上整齐叠着白色的罗绮绸缎。绸缎色泽明亮,衬着她托盘的玉手修长纤细,莹润剔透。

范翕看了她一眼,移开目光。停了一息,他再次看了她一眼。范翕心里讶,想她站在首列,莫非她已经是织室的头等宫女了?她可真厉害。范翕瞥一眼,克制住自己收回目光。郎君抬步便行,并不搭理那宫女。而他身后的泉安松了口气,唯恐公子方才主动开口,输给那玉女一筹。

郎君衣袍从眼前掠过,玉纤阿抿了抿唇,带领宫女们抬步跟随。

这列织室宫女出行,乃是为各个主宫送去春制衣裳。玉纤阿步伐轻盈地领路行走,身后一宫女看她们竟与公子翕前行方向一致,不禁迟疑问:“玉女,我们是要去这个方向么?”

玉纤阿非常肯定的:“是。”

其实不是。

但是玉纤阿与公子翕已经快十天未曾见面说话了。她心知范翕恐怕对自己心有怨念,自己若再放弃,两人关系彻底冷淡下去,便是公子翕对她动杀意的时候了她这几日,总是想到那日开门所见,公子翕手掐姜女咽喉、目中噙笑的模样。

自那之后,除了“花朝节”那天,玉纤阿便没有见过姜女的面。

谁知道姜女是不是已经被范翕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