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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第 109 章

徐长生敲响登闻鼓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懵逼了。

什么情况?

那些病人的家属,眼睛都直了,不是说给他们一个交代吗?怎么跑来敲这玩意?这是能随便敲的吗?

太医院的那几人也像看疯子一样看向徐长生他到底在干什么?

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怎么想,都是徐长生的人治死了人,他们最多煽动了一下家属的情绪而已,也不是什么大罪。

“咚咚咚。”

声音直达太极宫。

登闻鼓的位置是十分独特的,它正对太极宫能保证声音传进皇宫之中。

看守登闻鼓的士兵也懵了,为了保证登闻鼓不会随便乱敲闹出笑话是有士兵常驻在这里守着的,刚才一堆人过来徐家子还笑眯眯的给他说借东西一用徐家子可是太子红人他能不借?

但没想到他只是一个不留神,徐家子居然就跑到登闻鼓面前敲起来了。

李世民本来因为长安的灾难愁眉苦脸除了长安,长安附近的一些村庄也多有灾情正听着汇报让李世民惊讶的是徐家村居然只是出现了几个轻伤,毁了一些家禽圈舍,还在惊奇着,这徐家村怕不是受到了上天眷顾。

正想着,耳边就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

李世民一皱眉,什么人这个时候玩鼓,抬头向鼓声的方向一看,心都紧了一下,这方向不就是登闻鼓的方向。

登闻鼓响,有冤屈要伸。

现在地龙翻身,灾情严重,能有什么冤屈要伸?

李世民心一哆嗦,该不会是灾民情绪难平,说他失德才造成地龙翻身,有人冒天下之大不为,为天下百姓喊冤吧?

毕竟,以前无论哪个时代,只要出现地龙翻身,天下百姓就说是皇帝失德。

这时,庞德公公走了进去。

李世民赶紧问道,嘴巴都有些干,“外面何人击响登闻鼓?”

庞德公公答道,“陛下,是徐家子在敲登闻鼓。”

李世民都愣住了,徐家子?

他这又是要闹什么?难得来一次长安,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害得他刚才心肝都颤抖了,还以为要被人痛诉他失德。

但,既然是徐家子敲的,那么应该不是说他失德这事,不过徐家子为什么要敲响登闻鼓他要是有点什么冤屈,以他的性子还不得找李承乾给摆平了,没必要敲登闻鼓。

此时,中书省的几位丞相也赶了过来,估计也是听到登闻鼓响,过来看情况的。

李世民想了想,徐家子可是他这边的,怎么也不可能让他为难,说道,“众位,请随我前去一观。”

登闻鼓前,百姓越聚越多,现如今,很多人家都塌了,无家可归,听到鼓声,有些魂不守舍的赶过来。

没多久,街道被禁卫分开,一群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李世民。

李世民一来就呵道,“大胆,什么人敢在此时敲响登闻鼓?可知道,敲响登闻鼓的代价。”

敲响登闻鼓能惊动圣驾,但要是没有天大的冤屈,其代价也是十分可怕的。

徐长生不紧不慢,拱手答道,“陛下,非是臣要惊动陛下,而是有人冤魂不散,有人死不瞑目,需要陛下为他们做主。”

李世民嘴角一抽,“好好说话。”

徐长生答道,“陛下,在天灾降临万民齐悲之际,身为大唐子民本应该同心协力共度难关,但有人丧心病狂,以一己之私,造成数人无辜冤死,致使家属哀嚎遍地,哭声震天,痛上加痛,长生鸣鼓正是为这些冤死之人喊冤。”

李世民都惊住了,难道真有人敢在这个时候闹事?谁给他的胆子?

徐长生说完,伸手就向身后的一群死者家属指去,“陛下,他们就是死者家属,我人都给带来了,陛下一定要为他们主持公道。”

后面的一群家属懵了,太医院的那些人不是说,是徐家子的人根本不懂治病,胡乱治疗,导致他们家人死亡吗?怎么徐家子现在替他们敲响登闻鼓喊冤,连陛下都惊动了,他总不可能状告他自己吧

徐长生继续道,“我要告的是,太医院玩忽职守,草菅人命。”

抛地有声。

李世民都懵了,太医院不是在极力抢救伤员吗?奔走在第一线,怎么玩忽职守,草菅人命了?

徐长生的声音一落,就有个老头站了出来,正是太医正那老头,“徐家子休要胡说八道,今日我太医院所有人都在全力救治伤患,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

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没想到这敲响登闻鼓,居然是状告他太医院,本来他还在看热闹来着,没想到下一刻就祸事临门,他能不气以前觉得徐家子这人不错啊,为国为民,特别是徐家子上次给他说的全民医疗系统,他到现在都还恋恋不忘,怎么几月不见,徐家子就信口雌黄,胡言乱语了?

徐长生心道,别急,事情总得一点一点来,看他将经过给所有人理清楚。

周围的人也小声议论,太医院今日的确是最大的功臣,奔波在第一线不断救人,怎么到徐家子口中就变成草菅人命了?

李世民也说了一句,“徐家子,今日太医院所作所为,不只朕,还有长安百姓都看在眼里,你可想清楚了再说。”

不说清,无故敲响登闻鼓,哪怕是他也必须给徐家子严厉的惩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徐长生拱了拱手,“正好太医正也在,我们就来当面对质,看看长生这登闻鼓该敲不该敲。”

太医正走上前,“老夫倒要看看,我太医院何错之有。”

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都在听两人如何分辨。

徐长生嘴角上扬,说道,“太医正大人,今日长生带学生入长安之时,见长安伤亡惨重,医者数量严重不足,所以第一时间让人给你传信,可以将轻伤患者交由我的学生处理,长生再三强调,是轻伤患者,太医正大人可有此事?”

太医正答道,“确有此事,但和我太医院玩忽职守,草菅人命有何关系?”

徐长生说道,“相信能进太医院的医者,就算没有位列太医之职,轻伤重伤还是能分得清楚吧?”

太医正一愣,“徐家子何出此言?”

徐长生袖子一甩,怒目厉声,“既然太医正大人承认此事,那长生想问,为何我的学生接到的却是太医院送过来的伤重临死的病人,难道不是太医院玩忽职守,太医正下令将临死不想治的病人丢给一群初出茅庐的学生吗?”

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太医正下令将临死不想治的病人丢给一群初出茅庐的学生?这得多不要脸。

太医正胡子都吹起来了,“胡说八道。”

这种命令是他下的他自己能不知道?徐家子的学生才去学院多久,能学到多少本事他能不知道,他敢将重伤病人交给一群学生?要不是实在人手不够,他甚至连轻伤病人都不放心交给这群都算不上入门的学生。

徐长生嘴角上扬了起来,看来的确不是太医正这老头下的命令,和他先前的猜测一致,看这老头急得脸皮子都在抖。

徐长生继续道,“太医正还敢狡辩,此事长安百姓就能作证,他们亲眼看到太医院送来的病人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知道这事和太医正无关,但他得一步一步引导向罪魁祸首,让所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太医正气得莫法,“老夫倒要看看,长安百姓如何说。”

这时,有个百姓小声道,“的确送了两批重伤的人给那些学生,当时那些学生脸都吓白了。”

“是啊,我也看到了,听说是太医院的人都说治不好了,才抬去给那些学生的。”

“我看是怕治死人,所以想将责任推给一群学生吧。”

太医正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徐长生道,“太医正大人如何?没有你的命令,他们敢将伤重垂死之人送到我学生那里?如果还不相信,我这还有病人的家属可以作证。”

徐长生看向其中一个老者,这老者的儿子,真是徐长生用输血之法从死亡边缘救回来那人。

那老者哆哆嗦嗦地上前一步,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开口了,毕竟徐长生和这些学生可是救了他的儿子,他无论如何也要说出来,“太太医院的人说我儿子救不活了,然后然后就抬着我儿子去了这些学生那里,我一路上跟着,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还说要给徐家子和他的学院好看,要让徐家子和他的学院身败名裂。”

哗。

周围一片哗然,难到太医院真的包藏祸心,居然将治不好的伤患送去一群初出茅庐的学生那,还想用治死人坏徐家子的名声?

太医正蹬蹬蹬地倒退了好几步,这怎么可能?将临死的人送去给一群学生?

太医正都懵了,但长安百姓和患者家属都出来作证了。

太医正嘴巴干涩,“老夫,从未下过这种命令。”

徐长生接口就道,“哦?不是太医正下的命令吗?那倒要问问送重伤伤员的这几个太医院的人为何要这么做了。”

徐长生手一指,指向崔、卢、郑、王的几人。

来吧,你们不是要玩什么泼人污水,毁人名声的手段吗?大家一起玩,还要在所有人面前光明正大的玩,看谁玩得过谁。

太医院中,崔、卢、郑、王家的几人都懵了,徐家子的最终目的该不会是

他们今天见徐家子做了缩头乌龟,本来以为这事儿徐长生闷着脑袋不认也得认,毕竟是徐家子的人治死了人,按照常理,恨不得偷偷捂住不让任何人知道。

但徐长生他不,他不仅不捂住,他还一点都不怕别人知道他们治死了人,完全按照他们以为的常理进行。

这几人还以为,就算徐家子想反抗,为了名声,也是偷偷私底下进行,没想到,徐长生居然直接就捅天上去了。

太医正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走了过去,问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你们当真将伤重不治的病人送给一群学生?你们你们”

说到后面,话都膈住了。

那几人也没想到徐长生敢当众捅出来,一咬牙说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们才不得已为之。”

不承认不行,看到的人实在有点多。

徐长生好笑,“怎么个情况紧急?我倒想听听,到底是什么紧急情况,让你们一群太医院的医官都不治的重患,哪怕隔了大半个城池,也要运到我的学生手中。”

抓着别人的把柄不放,他徐长生也会,看你们怎么解释。

有百姓道,“是啊,我看到他们抬着人走了好大半个城池。”

“我也看到了。”

议论纷纷。

太医正当了这么多年官,也不蠢,这事儿好像有点不对,他们故意而为之?他们这是要害徐家子?

太医正脸都黑了,这是要将他太医院都牵连进去,将他也拖下水啊,这几个混蛋。

太医正赶紧道,“陛下,此事臣不知情,臣只是下令按照徐家子所言,送轻伤患者给他的学生救治,当时所以人都在场,可以为臣作证。”

不过这些人毕竟是他的手下,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怕是跑不掉了,简直是无妄之灾。

徐长生又道,还装得特别惊讶的样子,“这就奇怪了,不是太医正下的命令,那他们为什么要将重患送我学生手上?”

李世民嘴角都有些抽,这不是明摆的吗?别人想要毁你名声呗,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折腾,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崔、卢、郑、王的几人心都缩了起来,现在要如何是好?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他们都没有准备好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李世民看向几人说道,“你们有什么话说?是太医正下的命令,还是你们私自做主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毁人名声?”

崔、卢、郑、王的几人心道,他们没有遵循太医正的命令的罪名怕是跑不掉了,但

一口咬说道,“我等一时间脑子糊涂,将重伤不治的人送去了徐家子学生那,我等认罚,但就因为我等这点私人恩怨,徐家子就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敲响登闻鼓,聚集长安百姓,这等大罪也不可不罚。”

他们就算认罚,也得拉徐家子一起。

登闻鼓非天大冤屈不能敲响,他们不过是私人恩怨而已。

众人不置可否,要是人人都因为一点小的私人恩怨而敲响登闻鼓,陛下还不得一天忙死,看向徐长生。

徐长生一笑,答道,“陛下难道忘了,长生刚才状告他们玩忽职守,草菅人命,现在只不过说了玩忽职守的事情。”

还剩下草菅人命?

李世民眉头都缩了一下,太医正也是心一颤,徐家子这又是要闹哪样?

徐长生说道,“既然这几人承认是他们私自行为,将重伤患者送到我学生那里,那么也就是说刚才是长生误会太医正了,长生先给太医正陪个不是。”

太医正嘴巴苦涩,虽然不是他的命令,但却是他手下干出来的,这事儿他脸上也无光,居然将重伤不治的人送去给一群学生,他羞耻得都不好意思见人。

徐长生继续道,“陛下,现在长生要状告这几人因为一己私欲,置人性命不顾,草菅人命,简直畜生不如。”

崔、卢、郑、王的几人猛的抬头,“徐家子,你休要胡说八道,明明是你的人治死了人,却想推卸责任,你敢说,那些患者不是你的人治死的”

这罪名和前面的罪名可不同,草菅人命,一但坐实,是要杀头的。

太医正也是眉头一皱,“草菅人命是不是过重了?毕竟是重伤不治,哪怕是送我那里,也未必能够救活。”

徐长生笑了,笑得非常大声,又非常的凄凉。

所有人都愣住了,徐长生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跟疯狂了一样。

徐长生眼睛都红了,看向太医正,“说得好,如果重伤不治,送哪后果都是一样,要是如此,他们的确称不上草菅人命,但”

徐长生向身后的死者家属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李世民,“但要是这些患者本来能治,本来不会死,却因为这几个畜生为了报私怨,不顾病人死活,将他们当作利用的工具而导致他们无辜惨死,又当如何?”

抛地有声。

太医正蹬蹬蹬地向后面倒退了好几步,要正如徐家子所言,这是谋杀,他们怎么敢他们身为医者怎么能

家属中,也是一片哗然。

这几个人一直在他们中间说,是徐家子的学生治不好他们的家人,他们虽然伤心,但最多也是气愤徐家子的人学艺不精,可别人尽力了,他们又能如何?

但要是徐家子说的是真的,他们的家人不就是相当于活活的被人害死的!

徐长生大声道,“整整八条人命,他们现在还躺在那里尸骨未寒,他们没有死在天灾之中,却死在了这几个畜生的一己私欲之下,敢问各位,长生这登闻鼓敲是不敲?”

八条人命啊,徐长生说得都咬牙切齿。

李世民的心都颤抖了一下,八条人命,要真如徐家子所言,还真是了不得的大案。

当时,两位先生检查病人的时候说,如果治疗得早,有六七成的把握是能救活过来的,但他们却被这几个畜生,当成了报复的工具,为了他们的私心,甚至活活的看着患者的生命流逝而不治疗,他们不是畜生是什么。

他们是太医院的医官,他们的医术比大部分郎中都强,徐长生不相信,他们看不出来,不及时治疗,这些人都得因为病情耽搁而死。

所以他们等同故意谋杀。

徐长生有些疯狂的大声道,“陛下,请为这八具尸体的亡魂做主,请为这些失去亲人的百姓做主。”

徐长生的声音,听在这些刚刚经历过天灾的百姓心中,那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崔、卢、郑、王的几人,他们充满了对医者的信任才将家人交给他们救治,但那根本不是让家人去治伤,而是亲手将他们推向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