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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回 桃花坞艾米历险 险流滩钓者殒命

话说突然,一条汉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肩膀上扛着半爿猪肉,腰上系着一条油迹麻花的围裙。汪直有些好奇,抬头望去。只见那人满脸的络腮胡子,浓眉大眼,两只豹眼炯炯有神,嘴上叼着一只烟斗。天啦,那人不就是自己的亲舅舅白老二吗?难道他还没有死?

汪直以为是在做梦,幻境重现。他把眼睛擦了又擦,睁了又睁,早把身上的剧痛也忘得干干净净。难道大白天他见了鬼?或者说是舅舅死后还魂,来见他最后一面。汪直张大了嘴巴,身体战战兢兢,筛糠似地抖个不停。头上热气腾腾,源源不断的热汗流了一脸。

扛猪肉的汉子也发现了汪直,放下猪肉,大踏步地走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汪直的两只手,把他的手弄得油腻腻的。汪直格外紧张,嘴唇哆嗦。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不停地用手背,去擦那怎么也擦不完的泪,神经兮兮的,像一个十足的傻子。

“直儿,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没死,身体棒棒的,每天还可以杀猪卖肉。”白老大十分豪爽地拍了拍胸脯,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接着又说:“直儿,怎么回来了?不愿意在宫里当差了?怎么?你怎么还挨了打?身上血淋淋的,天哪,怎么回事啊!”

“舅舅,不妨事,不妨事,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汪直有些轻描淡写。

“直儿,你就别骗我了。摔的和打的,我如果弄不清楚,我就不是屠夫了。”白老大神情郁郁,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舅舅,别管我,你还是说说你自己吧,你是怎么出来的?大理寺怎么没判你的死刑?我们都以为你死定了!”汪直有些狐疑地看了舅舅白老大一眼,心里藏着一肚子的不解。沉吟了半响,他接着又说:“舅舅,你就别卖关子了,我实在是好奇,我真的是太想知道了。”

“按说,应该感谢皇后娘娘,她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她力挽狂澜,伸张正义,你舅舅恐怕早已死翘翘的了,骨头都可以敲鼓了。”白老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泪流满面,接着又说:“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听说,是大内侍卫截获了一封密信。”

“大内侍卫,一封密信。”汪直脸色凝重,喃喃自语。

“是的,是一封密信。皇后娘娘拿到这封密信之后,不敢擅专,马上把它交给了当今皇上。皇上一看,这个案子疑点太多,连赃银和蓝士布包袱都不知所踪,没有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定人死罪,确实是证据不足,有些草率。我听说,当今皇上也是破案的高手。”

“是啊是啊,我听说他当郡守时,就破过十分离奇的玉玺案。”汪直也连连点头。

“皇上看完了密信,又把大理寺正卿吴寿光叫了过来,调阅了所有的案卷。最后皇上一口断定,谋害鸡贩子张老二的,一定另有其人。而我就是屈打成招,背了黑锅的。皇后圣明啦,皇上也十分神勇。如果不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转世,还又有怎么可能做得到?”

“舅舅,那后来呢?凶手是怎么找出来的?”汪直实在是有些好奇,禁不住刨根问底。

“后来,后来就复杂了。我也没有亲眼见过,只不过都是传说而已。”白老大密密实实

地装满了一锅烟,擦燃了一根火柴点着,美美地深吸了一口,接着又说:“皇上使出了一个昏招,也是煞费苦心。他竟扮成了一个乞丐,在菜市场这一带,转悠了几个星期。”

“有这么勤勉的皇上,真是百姓之福啊!”汪直也由衷地赞叹。

“是啊,做了皇上的人,哪一个不是贪财好色,奢靡成风,哪里还去管百姓的死活?可当今的皇上就不一样,他事无巨细,明察秋毫。直儿,一个天下至尊,能够放下尊严,去扮一个邋里邋遢的乞丐,游戏风尘,沿门乞讨,那该下多大的决心,鼓多大的勇气啊!”

“一般的人根本就做不到,更何况是当今皇上。”汪直也也油然而生敬意。

“可当今皇上就做到了,他的心里装着百姓。他就像一只壁虎,在菜市场这一带蛰伏了下来,一待就是两个多星期。他衣衫褴褛,拄一根烂竹棍,手里端着一只破碗,腿也一瘸一拐的,乱草似的头发也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怪味。大家都以为,他是一个无依无靠的老乞丐。”

“老乞丐白天在菜市场一带转悠,晚上就风餐露宿睡在大街上,或者,就在饭馆、酒店、赌坊的门口,圪憱起身子,将就一个晚上。乞丐也有乞丐的规矩,乞丐也有乞丐的地盘,为了不影响破案,不暴露身份,他没少挨打,脸上经常鼻清脸肿,红一块,紫一块。”

“真是难为他了。”汪直双目蕴泪,感慨万千。

“功夫不负有心人。老乞丐在这一带转悠了几个星期,终于锁定了一个凶手。凶手叫李大毛,是一个混混,终日里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却挥金如土,出手阔绰。俗话讲,远贼必有近角。无巧不巧,李大毛也是鸡贩子张老二的隔壁邻居,两家之间只隔着一座菜园。”

“原来是他,也是合情合理。”汪直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恍然大悟。

“可李大毛这个人很聪明,他根本就没有把赃银藏在家里,人们都说狐狸狡猾,可他比狐狸还要狡猾十分。可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时候老虎再凶再猛再恶,也要打一会儿盹。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纸是怎么也包不住火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那他是怎么败露的呢?怎么就露出了马脚?”汪直搓了搓手,好奇心又在作怪。

“说起来也巧。有一次,李大毛喝醉了酒,去赌场里赌钱。不一会儿功夫,就把二十两银子都输得干干净净,一根毛都没剩。没了银子,他只能盘盘都赊着。赊来赊去,把牌友们都惹火了。一个个都掼下了麻将,不跟他玩了,嘴里喋喋不休,一窝蜂似地夺门而出。”

“他就这样走了?”汪直有些失望。

“李大毛意犹未尽,还想翻本。没办法,他只好厚着脸皮,求爹爹,告奶奶,找赌场里几个熟悉的牌友借钱,以图卷土重来,东山再起。可赌场里,最忌讳的就是借钱。更何况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借钱的是孙子,大家都知道李大毛的那副德性。他既无经济来源,又不能用人格担保。大家都像商量好了似的,一个个都摇头不借,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汪直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圆圆的。

“后来,后来李大毛就火了,重重地一跺脚,牛皮哄哄地说,你们都等着,我回去取银子马上就来,咱们再搓几盘?分出一个胜负。牌友们都有些不相信,李大毛一个混混,吃的在嘴里,穿的在身上,他哪里有银子可取?坑蒙拐骗又弄得了几个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牌友们都不相信,可躲在墙根下的老乞丐却相信,而且是深信不疑。他见李大毛气冲冲地从赌场里走出来。他立马隐高伏低,蹑手蹑脚,紧紧地跟在后面。怪的是:李大毛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城外的一座土地庙。土地庙很小很小,破败得不成样子了。”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汪直还是言辞切切。

“后来,后来,李大毛在土地庙前面站了很久,四顾无人,他才弯下身子,扒开了一块土砖,才取出去了埋在里面的银子和蓝士布包袱。你大毛运气不好,手气很背,三百两银子已经输得只剩下了一百多两,再迟一点发现,就一根毛也剩不了,案子就真正地成了死案。”

“人赃俱获,这下子,李大毛就跑不了了。”汪直眉开眼笑,拍手称快。

“没那么简单啦,老乞丐又费了很多周章,把现场又踏勘了一遍。李大毛既然是鸡贩子张老二的隔壁邻居,住得也不算太远,中间只隔着一座小小的菜园。那一天,李大毛就是从菜园子里走过来的,拿起放在墙根下劈柴的斧头,摸了进去,劈死了鸡贩子张老二,顺手牵羊拿走了银子。而把说了醉话的我当了替罪羊,险些儿判了死刑,身首异处。”

“真险哪,还是皇上圣明。”汪直也吐了吐舌头,扮了一个鬼脸。

“直儿呀,你舅舅我懵里懵懂地关在大牢里,遭尽了酷刑,受够了屈辱,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完了,既使不死,也要把牢底坐穿。哪承想?皇上会这么圣明,明察秋毫。不仅给我翻了案,鸣了冤,平反昭雪,还给了我五根金条的赔偿,好人哪!”

“舅舅,有这档子事,我怎么不知道呢?真是太好了!”汪直也喜于形色。

“直儿,舅舅正想托一个人去通知你,谁知道你自己却跑回来了,惭愧呀惭愧!你放心,你母亲卖出去的房子,也给赎回来了,这些都是当今皇上做的主。你母亲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我也把摊档扩大了,每天可以卖三头猪,挣十几辆银子,够我们一家子花销了。”

“那就好,那就好!舅舅。”汪直不顾身上的伤疼,高兴得跳了起来。

“直儿呀,受人滴水之恩,甘当涌泉相报,人要学会感恩。你要始终明白一个道理,这么幸福惬意的生活,都是上天的赐予,都是皇帝和皇后给的,他们一大家子都是好人。听说皇后还有个妹妹,叫艾米莉,当年就是她寻来了千年的牛黄,救了你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嗯,嗯!”汪直感激地点了点头,早忘记了腿上的伤痛。

艾米莉当然不需要汪直的什么感激,她已经是堂堂的京城公主了,权倾朝野,富甲天下,风光得很哪!最近她又喜上加喜,误入魔林,白得了一些金猴金羊金猪,发了一笔意外之财。俗话讲: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不是信口胡咧咧,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白得了这些金猴、金羊、金猪,无异于锦上添花,艾米莉确是高兴了一阵子,银子谁不喜欢呢?只要是人都爱。可高兴了一阵子,激情一点一点地褪去,艾米莉又感到非常的失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银子方面她是满足了,在感情那一方面,她却有些不尽人意,歉收。

上天是一个怪人,他不会让每一个人都满足,人世间没有完美,总是留下太多太多的缺憾。反过来想一想,如果人世间,所有的人都完美了,都圆满了,无所欲,也无所求,那还要上天干什么呢?有因就有果,正因为人生有缺憾,上天才是存在下去的理由。

有钱不花也等于是一张废纸,那跟一个守财奴又有什么区别?艾米莉干脆破罐子破摔,穷奢极侈地过起了日子,以寻找自己的那份精神寄托。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爱情,用大把大把的金钱来弥补一下,又何尚不可?前人创造了钱,不是摆设,而是用来流通的。

艾米莉深深地知道:人如果一辈子都生活在过去里,那她就永远也没有未来,也看不到希望。艾米莉想一出,是一出,兴之所至,马上就去实现,从不拖泥带水,而委屈了自己。这么多年了,她又何尝为自己活过一天,每天都有忙不完的琐事,都是为了钱哪钱!

也不知是听谁说的,艾米莉已经想不起来了。听有人说,益稼郡往西七八十里,有一个桃花坞,风景格外秀丽,有点类似于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武陵源山中的桃花源,艾米莉读私塾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什么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她早已烂熟于胸。

世界这么大,艾米莉都想去看看。

艾米莉的这个想法一旦明朗,就愈来愈强烈得不可抑制了。说不定上天给她一个机会,她就会在那里看见地煞。奇迹都是人创造的,就看你能不能迈出第一步。有的时候,你突然之间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说走就走,艾米莉不敢作片刻的停留。她怕自已稍一犹豫,就会被俗务羁绊下来,把行程永远地耽搁了下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艾米莉准备了一些生活用品,带上了两个贴身的小厮,跟府上的管家和商行的大掌柜交代了几句,就匆匆地上路了。

其实,很小很小的时候,艾米莉就有一个梦想。她想成为一个伟大的侠客,萍踪不定,浪迹江湖,用一把青锋剑行侠仗义,削尽人世间的不平。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没有成为侠客,却成了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人,在业界如雷贯耳,鼎鼎有名,无人可以超越。

命运哪,就是这么阴差阳错。

两个贴身跟随的小厮,一个叫阿满,一个叫小凡,都齿白唇红,眉清目秀,都是眼眨眉毛动的角色,过了艾米莉眼睛的这道关卡,经过了精挑细选。说实话,艾米莉是个有些挑剔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吹毛求疵。可在阿满和小凡的身上,她却找不出半点破绽。

一路上,阿满和小凡都十分勤勉,端茶递水,捶背捏肩,把艾米莉侍候得非常的舒服。有仆如此,夫复何求?阿满和小凡不仅人十分勤快,嘴巴也十分乖巧油滑,惯于插科打诨,就像小时候的地煞。艾米莉有他们说笑逗唱,时间过得飞快,日子也不再寂寞。

不知不觉的,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七八十里山路也已经赶完,桃花坞已经遥遥在望。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天空中一片绚丽,一群投林的乌鸦,紫褐色,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阵雨似地在天空中弥漫,尖叫着,弹丸似地窜进了云霄,倏忽就不见了踪影。

艾米莉跳下了马车,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四肢,长长地深了一口气。很久没有亲近过大自然了,艾米莉非常的惬意,清新而潮湿的空气吸在嘴里,有一种甜滋滋的感觉,像爱情一样甜蜜。炊烟袅袅地升起来了,远远近近的村落,都有了勃勃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