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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拜普贤地煞抽签 了恩怨馆人捐躯

话说蓦地,林子深处传来了一声十分清脆的铜锣响,一群青面獠牙的怪物,乘坐着一只只张牙舞爪的火鸡,摇旗呐喊,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把马车,把人精和大愣,紧紧地围在当中,动惮不得。

人精一下子被惊醒,丝毫也不敢大意,把耳朵贴在车门上,关注着林子里的一举一动,随时都可能豁出一条老命,放手一搏,逃出生天。

怪物就像读懂了人精的心思,根本就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根本就来不及放手一搏。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火鸡的翅膀不偏不倚地拍在马车顶上,马的速度慢了下来,车顶碎成了齑粉,被一阵大风吹得干干净净。人精眼前一黑,也昏厥了过去。

大愣见势不妙,只一跳,跳下了马车,弃车而逃。可没跑两步,就被一群怪物抓住,像捆粽子一样捆得结结实实。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为首的怪物从火鸡背上跳了下来,倒剪住双手,径直朝人精走了过来,在他的脸蛋上捏了捏,喜笑颜开地说:“这个男人不错,白白净净,俊眉俊眼的,给我留着,老娘正好缺个压寨的。至于这个黑大个,蠢头蠢脑的,正好开膛破肚,仔细洗干净了,剁成肉臊子,明天早上可以下面吃,味道应该还不错。”

大愣一听,吓得魂飞魄散,腿杆子发软,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一泡尿全部撒在自己的身上。可他还是犟起了脖子,厚着脸皮说:“美女,我也不错嘞!你们瞧我这身板,彪悍不彪悍,结实不结实,做压寨的男人,我也可以的。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别杀我,别杀我呀!杀了我,你们会遭报应的,老子做鬼也饶不了你们,也要拿你们去垫背。”

“口中食,砧上肉,你他妈的还敢跟老娘讲价钱,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一扬手上的剔骨刀,恶狠狠地瞪了大愣一眼。一行人押着马车,推着五花大绑的大愣,向林子深处走去。林子里堆积着很厚一层落叶,马车辗过,人踩在上面,发出了枯滋枯滋的回声,在这无边无际的寂静和黑暗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大愣被恶女人蒙住了眼睛,推推搡搡,骂骂咧咧,不辩东南西北。其实,就是不蒙住眼睛,他也走不出去。到处都是一样的树,一样的山林,一样的地势,没有边际,没有尽头不知开始,也无法结束,浑然一本无字天书,就是诸葛亮的八卦迷魂阵也不过如此。

人精躺在马车上,一路颠颠簸簸,走进了黑森林。幸亏他灵机一动,假装昏厥,才没有像大愣一样吃苦受罪,被那几个恶女人推来推去。大愣说的那些话,他也一字字一句句,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放在平时,大愣也是一个厉害人物,侠肝义胆,牛皮哄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了链子,还稀里糊塗地尿了一裤裆,把空气都污染得骚骚的,臊臊的。

黑暗中,人精想笑,可他又不敢。万一笑出声来,被那几个老女人发现,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吃苦受罪的,就不会是大愣,就会换成他人精,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人精掩嘴窃笑,笑得肚子都有些疼了,简直直不起腰来。大愣这个蠢家伙,就是比别人少一根筋。对付女人,哀求是没有用的,你必须学会哄,女人最爱听的就是冠冕堂皇的花言巧语。

不知什么时候,一行人终于走出了黑森林,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光线也明亮多了。天上的一轮红日,正激情迸发,光芒四射,明晃晃的,刺得人根本就睁不开眼睛。一行人绕过一座深潭,从一帘瀑布下面侧起身子钻了进去。人精眼前一亮,只见半山腰上,矗立着一座又深又大的洞窟。洞窟上面书写着三个斗大的泥金大字:玉女洞。

人精不由得有些哑然失笑,就这群又老又丑的女人,还配叫玉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让人笑掉了大牙。正疑惑之间,从洞里面走去来两个小卒,一个拿枪,一个持棒,推推搡搡地把人精和大愣押了进去。越往里面走,洞窟变得越平坦,越开阔,越金碧辉煌,真有一点别有洞天的味道。站在外面,谁也不敢相信,洞窟里面竟如此豪华,如此气派。

洞窟里面竟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妙曼的旋律一阵阵地响起,人精闻到了一股灵异的香味,精神有些亢奋起来。他抬头望去,只见灿灿烂的灯光下,一个身材婀娜的女郎,半靠半躺,有些慵懒地坐在一把虎皮交椅内。五根纤纤手指,托着疑脂如玉般的下巴,两只亮闪闪的大眼镜,像会说话一样,含情脉脉,顾盼生辉。让人精就像触了电一样,哑口无言。

女郎一点也不害羞,抬起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十分欣赏地看了人精一眼,轻启檀口,声音娇俏地说:“郎君,刚才在黑森林里面,小女子多有得罪,请多多包涵。你坐吧,不要客气。小女子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也是情非得已,也是为了这么多姊妹要穿衣吃饭啊。”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人精豹眼圆睁,有些咄咄逼人。

“郎君,别发火,别发火,怒急伤肝。我是谁重要吗?洞门口不是明写着,玉女洞三个字吗?我就是玉女洞的洞主江湖上传说的百变魔女邓菲菲,刚才我是不是又老又丑?现在,我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与郎君你是不是男才女貌,正好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你就是江湖上传说的,百变魔女邓菲菲,那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女?一个晚上要几个男人伺候的女贼?”人精满脸骇异,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精光四射。

“我就是,如假包换。不过,传说就是传说,本洞主杀人,吃人是不错,但是从来不杀,不吃漂亮、英俊的男人。那样岂不是暴殄天物?到时候要受老天爷惩罚的,小女子可担待不起哟。”女郎口齿伶俐,一点也看不出,她是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女。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妙龄女郎簇拥着穿戴一新的大愣,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一起给女郎行跪拜之礼。女郎也不客气,点了点头,爽爽朗朗地笑着说:“姊妹们,你们都过来吧,给你姐夫行礼。郎君,你也看看,我手下的这些姑娘,是不是都变了?刚才是不是又老又丑,而现在,是不是个个都沉鱼落雁,貌若天仙。这百变魔女,可不是浪得虚名。”

大愣一辈子没碰过女人,突然之间跌倒在脂粉堆里,走起了桃花运。他实在是有些不适应,脸烧得红彤彤的,就像做了贼一样,目光虚虚的,根本就不敢与人精的目光去对碰。刚才,他听说女强人要把他开膛破肚,剁成臊子去下面,他早就吓得魂不附体,还尿了一裤子。而这一阵子,他就像半夜里捡了一个金元宝,或者新中了状元,有些春风得意。

人都会变,尤其是像大愣这样的老实人,变得更快,变得更真。

百变魔女见部属们个个都高兴,也是笑逐颜开。她纤手一挥,半是讥诮半是调侃地说:“可惜了我那一碗臊子面,真是便宜了这个黑大个。姊妹们,动起来呀。杀鸡的杀鸡,宰羊的宰羊,剐狗的剐狗,去请姥姥的,马上去请姥姥,咱们今天晚上,美美地备上几桌,好好地庆祝庆祝。大家都要尽性,不醉不归。在男人面前,千万不要丢了身份。”

女郎们应声一片,都去忙自己的去了。

没过多久,一乘暖轿在宫殿门口停了下来。轿帘开处,战战巍巍地走下来一个老太婆。老太婆鸡皮鹤发,拄着一根龙头拐杖,步履倒十分矫健,根本就不像个老人。还没进门,人精就听见她在外面大喊:“菲菲,我的乖孙女啊,听说你找了一个好女婿,英俊得很。让外婆来看看,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千万要慎重啊,别又被人骗了。”

“外婆,你又在编排我,你还是我亲外婆吗?真是的!这回一定错不了,这个男人,我是要定了。”百变魔女听见喊声,霍地一声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跟她的外婆斗嘴,喋喋不休地说:“您老人家,慢一点,担心脚下。这么多的好酒好肉,还收买不了你吗?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还挖苦我,这是个什么道理啊?”

“外婆这是在为你着想,你一根筋,只认死理,我害怕你吃亏,上当。好歹我们也是半仙之体呀。”外婆拄着龙头拐杖,跌跌撞撞,一边走,一边不依不饶,喋喋不休。

“外婆,这一回错不了。这个男人气宇轩昂,相貌堂堂,是一个有福之人。”百变魔女脸倏地一脸,满是羞涩,黑黑的瞳孔顾盼生辉,盛满了亮晶晶的汁液。

“男人都是些俗物,有几个好东西啊?老身倒要去瞧瞧,是一个什么的样男人,让我的外孙女,把他夸上了天。弄得丧魂落魄的,连自个的外婆都不要了。”

人精正在心里打鼓,宫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拄着龙头拐杖,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径直走向人精。老太婆微矇着两只有些昏花的老眼,在人精面前站住,左三圈,右三圈右三圈,又左三圈,来来回回,就像推磨一样,把人精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就像古时候的牲口贩子,眼睛里渐渐地露出了惊异的神色来,把人精吓得不轻。

“哎呀!我的个乖孙女,这回你真的找对了。你瞧这个男人,天庭饱满,地角方圆,有天日之姿,说不定这傲来国的江山,还有他的份呢!”老太婆放下拐杖,孩子似地拍了拍手。接着又说:“不光是他有帝王之相,他兄弟也多,个个都了不起,个个都大富大贵。你能嫁给他,真是掉进福窝里了,一千个要得,一万个要得,老身举双手赞成!”

俗话说:聪明只保一人,富贵只保一家。

这是说的一般情况,可也有例外。譬如:仙童、人精、地煞三兄弟,个个都大富大贵,个个都混得风生水起,个个都赚得盆满钵溢。尤其是地煞,封了一字并肩王,成了公主欣樱的驸马,还一口气娶了六个如花似玉、国色天香的小老婆,真是姹紫嫣红,满园春色。

一时里,把地煞的一些同事和朋友,都羡慕得了不得,把他树为可以看齐的标杆。开口闭口就是,咱们的王爷艳福不浅,怡人的小酒天天醉,销魂的新郎夜夜当,比起寿八百,而夜御十女的彭祖,也有得一拚,也毫不逊色。古时候的帝王也不过如此!

可美人多了,难免争风吃醋,难免拉帮结派,口舌和麻烦也接踵而来。地煞夹在一个正要和六个小老婆之间,实在有些左右为难。都是老婆,都是同床共枕的人,他要想把一碗水端平,而不厚此薄彼,给人留下口实和话柄,他实在是做不到。

乌孙国新收的小妾小希和阿罗就不服,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敢挑战公主欣樱的权威,两个人合伙,把公主欣樱推倒在地,半天人事不知。要不是地煞闻讯,带着太医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这场纠纷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公主欣樱肯定是凶多吉少。

地煞不由得勃然大怒,一个小妾公然冒犯正妻,就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按律当罚。小希和阿罗也自知闯下了大祸,在劫难逃,一个个都背插荆条,学着古时候老将廉颇样子,跪在大殿门口,来了一个负荆请罪。一个个都梨花带雨,哭得像两个泪人儿。

可关键时刻,地煞却掉了链子,打了退堂鼓。也难怪,人心都是肉长的,小希和阿罗小小年纪,就离乡背井,跟着他嫁到阎罗国,追求的是自己的未来和幸福,而不是来找打,来找羞辱的。要错,也是自己有错在先,只顾着和公主腻歪,而把她们冷落在一边。

更何况,公主欣樱之所以晕倒,是因为有了喜。小希和阿罗跟公主欣樱推了,搡了,但不是晕倒的决定性因素,也许就是无心之失,无心之过。地煞宽宏大量,一把将小希和阿罗搀扶了起来,轻轻地数落了几句,并反复叮嘱下不为例。

小希和阿罗见丈夫慈悲为怀,选择原谅了自己,消弭了一场狂风暴雨,不由得抱头痛哭,喜极而泣。要知道,按照宫中的规矩和阎罗国的法律,凡庶民冒犯公主者,轻则流徏充军,重则杀头杖毙,死无全尸。阎罗国也跟人间一样,等级森严,当权者至上。

为了搪塞公主欣樱,地煞不得不另外编了个理由,说已将小希和阿罗拿下,在柴房里关了两天,不准喝水,不准吃饭,连撒尿放屁,也必须经过领导批准。公主欣樱忍不住扑哧一笑,怪怪地白了地煞一眼,把地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发虚,手心里捏着两把冷汗。

公主欣樱心知肚明,驸马地煞玩的那套鬼把戏,怎么瞒得过她?怎么逃得出她的法眼?王府里的丫环和仆妇,谁不是她的亲信和眼线?可这个时候,公子欣樱不想计较,她已经有了喜,怀上了孩子,就是上天的恩赐,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做那些大煞风景的事,不管怎么样?她得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积点阴德。

可公主欣樱也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地煞。她得敲山震虎,以绝后患。她十分妩媚地看了地煞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驸马爷,那两个小蹄子,已经关了两天了,是该出来吃饭,喝水,撒尿了。阿光,你把柴房的钥匙拿过来,带驸马爷去看看,把门给开了,把那两个小蹄子一起放出来。记住,不准欺负她们俩。否则,驸马爷会跟你拼命的。”

一时里,地煞脸上挂不住,有些下不了台。可他还是打着马虎眼,轻轻地笑着说:“公主,这点小事,就交给阿光去办吧,我就不掺和了。帅府里还有一点公事,我得去处理了,晚饭我就不回来吃了,失陪,失陪。”地煞偷偷地给阿光使了一个眼色,扬长而去。

看着自己的男人落荒而逃,这么狼狈,公主欣樱有些得意。这就足以证明,丈夫还是在乎自己的。不然,他就不会扯谎,他就不会脸红,他就不会觉得难以面对。看得出,丈夫人精是善良的,他只想两边讨好,息事宁人,尽一己之力,把一碗水端平。

地煞策马扬鞭跑出去,并没有到帅府去处理公事,而是信马由疆,顺着阎罗大道,一路向北。阳光正好,天空很蓝,吹在脸上的和风,跟地煞的心情一样舒畅。

酆都城不大也不小,方圆二百多公里,几百上千万人口,跟纽约和东京差不多,物华天宝,十分繁华。大大小小的店铺,雁翅儿排开,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花花绿绿,让人应接不暇,熙熙攘攘地挤满了顾客和商家,喧嚣的市声一阵阵地响起,非常嘈杂。

骑马走在大街上,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地煞感到格外亲切。从小到大,地煞最爱看热闹了,哪怕就是抱鸡婆打架,他也可以看上半天。人活一辈子,不可能都是英雄好汉,不可能都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更多的是平淡。只有平淡,日子才贴近生活,才最真实。

不知不觉,地煞就骑着马,走到了郊区,走进了一个叫普贤寺的古庙。据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排客,放排经过丰都河的一座险滩,不幸遇上了暴风雨,一个浪头打来,木排被打散,四分五裂,顷刻之间,木头就被浪花卷走,在滔滔的洪水里载沉载浮。

所幸,排客有惊无险,只不小心呛了几口水,无性命之忧。他跌跌撞撞地爬上岸,晾干自己身上的衣服,搭了个小窝棚住了下来。排客是个信徒。他每每想起那天发生的险情,自己能够逢凶化吉,大难不死,一定是故乡庙里的普贤菩萨在保佑。

于是乎,排客决定化缘,在自己居住的小窝棚旁边,盖一座古庙,青灯黄卷,出家修行。功夫不负苦心人。若干年之后,岗子上终于矗立起了一座古寺,名曰普贤寺。普贤寺不大,可也不小,占地二十多公顷,有寺田三百多亩,成为善男信女们顶礼膜拜的地方。

逢寺必入,见庙必拜,已是地煞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根本就改不了。俗话说:心诚则灵。不管灵不灵的,也是人的一种精神寄托吧!地煞勒转马头,一抖缰绳,枣红马嘶嘶地一声长啸,向岗子上的普贤寺跑去,引得在路旁耕种的农夫们,纷纷侧目。

进得寺来,地煞滚鞍下马,牵着马向大雄宝殿走去。小沙弥见来人牵着马,锦袍绸服,气宇轩昂,料定是一位有钱人。小沙弥不敢怠慢,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接过地煞手中的马缰,转过一堵白墙,牵到马厩里喂养去了。

枣红色是一匹久经沙场的战马,有些欺生,极通人性。它犟着脖子,抵住前蹄,死活也不肯进去,死活也不肯一般的凡品为伍。地煞伸出手,轻轻地在它的屁股上拍了拍,枣红马依依不舍地看了主人地煞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小沙弥进了马厩,咴咴地喷着响鼻。

地煞背着双手,腆着个有些发福了的肚子,气派十足地走进了大雄宝殿。殿宇不大,可也不小,供奉的主神就是普贤菩萨。普贤菩萨亦名遍吉菩萨,是大乘佛教的四大菩萨之一,掌管看人世间的理德与行德,与象征着智德与正德的文殊菩萨,同为佛祖的左右胁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