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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天心阁仙童设谋 蒙圣恩青鸾遂愿

话说艾米莉听到押赴刑场、开刀问斩这两个词,眼前一黑,止不住有些天旋地转,好一阵子才恍过神来。再看自己的亲姐姐妮可时,只见她星眸紧闭,四肢冰冷,嘴角泛出了两股白沫,早已没了生命体症。艾米莉探了探她的鼻息,声息全无。

天啦!艾米莉丧魂落魄,暗暗叫苦,泪水如同夺闸而出的洪水,奔涌而来。她哽咽了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痛哭,一边嘶哑着嗓子大喊:“快来人哪,老天爷,我求求您了,您救救我的姐姐吧,她不能死,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呀!。”

相府里空荡荡的,门可罗雀,一片大劫之后的狼籍,根本就看不到半个人影。艾米莉泣血的声音,沙嘎,尖厉,带着一种心灵的震颤,一下子拔得很高、很高,在寂静无声的相府里久久回荡,轰然传响。仿佛连这个世界,到处都弥漫着艾米莉的绝望和悲愤。

来报信的小兵也吓傻了。他本来是出于一片好心,冒着生命危险赶回来报信,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相国夫人这么经不住吓,那可是一尸两命哪!愣怔了好大一阵子,小兵才醒过神来,手忙脚乱,帮着艾米莉又是刮痧,又是捶背,又是掐仁中。

无奈妮可中毒太深,大势已去,身体还是一动也不动。艾米莉大哭着翻开妮可的眼皮,她的瞳孔都已经扩大,两只眼珠十分呆滞而空洞,有些绝望地打量着这个世界。艾米莉一下子崩溃了,揪着妮可的脖领大骂:“姐姐,你别吓我,好吗?你再吓我,我就抽你了!”

大殿里静悄悄的,一片死寂,这个世界还会有奇迹发生吗?

幸亏了老苍头,他就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奇迹。

不知什么时候,老苍头不声不响,从屋里面拿出了一个帆布包袱。帆布包袱十分精致,分成了几十个小方格。里面有细如头发丝的银针,有薄如柳叶的小刀,有镊子,有剪刀,有无脂药棉,有消毒用的酒精灯,有羊脂玉瓷瓶装着的药粉。谁也看不出,谁也想不到,这个无儿无女、满脸沧桑的老人,原来还是一个隐世的神医,还有几把刷子。

时间就是生命。

老苍头什么都顾不上了。他一把推开了正手忙脚乱的艾米莉和小兵,从帆布包袱里拿出一把柳叶刀来,用无脂药棉擦了擦。他眯起一双昏花的老眼,拿起妮可的一只手,找出中指,捻了捻,捏了捏,只见寒光一闪,柳叶刀轻轻划在妮可的指肚上,沁出了几滴黑血。

艾米莉一声尖叫,不知老苍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他不慌不忙,又如法泡制,用柳叶刀划破了妮可的另一个中指,依样画葫芦,又挤出了几滴黑血来。艾米莉有些高度紧张,小兵也大睁着眼睛。没有一丝儿风,这个世界寂静得有些恐怖。

还真是怪,难道这个世界真有奇迹?只见妮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又悠悠地醒了过来,睁开了两只忧伤而又美丽的大眼睛,把艾米莉和小兵都惊得目瞪口呆。艾米莉忍了忍,可那不争气的泪水,还是一下子又夺眶而出,把这个世界弄得一片模糊。

艾米莉泪光闪闪地笑了笑,终于还是忍不住,俯下身子,轻轻地在姐姐妮可的脸上吻了一口,就像多年以前,她吻她的爱人地煞一样。妮可也有些情不自禁,紧紧地拿住了妹妹艾米莉的手,在她肉乎乎的手背上捏了又捏,捏了又捏,泪水打湿了两个人的手背。

“走吧!”妮可擦了擦脸上的泪,霍地一声站了起来。

“去哪里?”艾米莉有些茫然。

“马王驿。”妮可态度坚决,马王驿三个字斩钉截。

“你…你?”艾米莉看了姐姐妮可一眼,又看了看她高高隆起的肚子。

“你别担心!我要去见人精,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妮可拍了拍自己有些显鼓的肚子,仰天叹了口气,接着又说:“艾米莉,你不要怕,马王驿又不是龙潭虎穴?就是是龙潭虎穴又能怎么样呢?你姐姐妮可不是吓大的,死都死过几次了,什么样阵仗没有见过?走!”

“这…这…,姐,这不好吧,你挺着一个大肚子。”艾米莉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挺着一个大肚子怎么啦?”妮可依然很固执,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艾米丽看了看姐姐妮可,又看了看那个老苍头。她也没有办法,她也无力阻止。妮可

的性格她知道,凡是她决定了的事情,从来就不可能再改变,可以说是九条牛也拉不回。用一句农村里的土话来形容,就叫咬卵犟,或者老牛筋,全世界都少见。

妮可带头走在前面,艾米莉紧紧地在后面跟着,寸步不离。俩姐妹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妮可抬起头来,冷冷冰冰地对马车夫说:“马上走,去马王驿,你知道的。”马车夫有些不解,把征询目光投向了他的主人艾米莉。妮可一瞪眼,翻出了两眼眶的眼白,很凶很凶地说:“看什么看,去马王驿,你没听清楚吗?你是聋啦?还是哑了?真是不可理喻。”

艾米莉也无可奈何,只有朝马车夫点了点头。马车夫得到了最高指示,吁地一声,一抖缰绳,马儿撒开四蹄忘命似地奔跑起来。不宽的街道上,铃声叮当,马儿翻盏般的四蹄踏碎了古城的宁静,火红的鬃毛在寒风中抖索,马车如一溜轻烟向马王驿疾驰。

妮可木头似地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谁也猜不透她的心思。她睁眼,闭眼,全是人精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呢?命运为什么会如此残酷?艾米莉也一样,心里七上八下,在打着鼓。这一去,无异于羊入虎口,鸟进樊笼,凶多吉少。姐姐妮可也太任性了,人活一辈子不容易啊,是好是歹都要珍惜。老辈子们有一句古话:好死不如赖活着。

马王驿并不远,也就十几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妮可却觉得路很长很长,感觉过了很久很久,难道世界上,真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进了马王驿,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街上的行人有点多。妮可根本就看不出,马王驿刚刚经历了一场杀戮,妮可永远地失去了丈夫。

街道上,居民们神色自若,看不到哀伤,也找不出喜悦。有甲胄鲜明的御林军将士,一队队挎枪执戟,在街道上巡逻。妮可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紧张,与平日有什么不同?鸡还在叫,狗还在吠,顽皮的孩子们还在街上疯啊跑,把一颗颗的石子踢得满天飞。

难道是小兵错传了消息?人精根本就没有死?如果是那样就好了,但愿如此啊!妮可一边想,一边坐着马车进了镇子。艾米莉也格外紧张,趴在车窗上,两只大眼睛骨碌碌地个不停。这个时候,她必须提高警惕,高度戒备,姐姐妮可是个身怀有孕的人,而且刚刚还死过一次。她再也不能出什么意外了?再也经不去任何的折腾?

镇子里静悄悄的,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这里是几十万御林军的驻训之地,也是御林军的老巢。按理说,应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可眼下的这个马王驿,气氛祥和,风平浪静,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更不可能说,经过了一张大战,或者遭了血洗。

难道这是一个阴谋?这是一座陷阱?

马车七弯八拐,终于,在一幢非常雄伟的建筑面前停了下来。妮可抬头望去,只见门额上写着三个鲜红的大字:白虎堂。如果妮可猜得不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御林军的总部。就算马王驿是龙潭虎穴,也应该就是这里,龙和虎都应该是这里的主宰。

马车还没有停稳,妮可就挺着一个大肚子,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步子坚定地走了进去。她一个弱女子,也要去见识见识,龙有多凶?虎有多猛?她也要找这些人,去要回自己的丈夫。是死是活?总要有个交代,总要有一个结果。

人就是要活一个明白。

就在这个时候,从白虎堂里走出了一群人。为首的两个,一个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燕额,豹眼,虎须,不是人精又会是谁呢?原来、原来他没有死!还有一个年纪大了一点,也是虎背熊腰,手长臂大,满脸黑糊糊的络腮胡子,两只大眼精光四射。妮可却不认识。

见到自己的老婆妮可,人精吃了一惊,可他还是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把那个人远远地丢在后面。妮可也喜极而泣,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扑向人精。这是这个世界上,最曼妙最美丽地一扑,饱醮了多少酸甜苦辣,蕴涵了多少爱恨情仇。

这一吻,很深很深,很久很久,就像大海里的一次深潜。

妮可仰起了泪光闪闪的脸,笑得格外灿烂。人精抹了抹妮可留在脸上的唾液,显得有些尴尬。可他还是爽爽朗朗地一笑,有些自豪地说:“妮可,老婆,有一个人,我要给你介绍介绍,这一次要不是他,你丈夫早就没命了,早就去了阎王。”

“谁?”见了生人,妮可还是有些害羞。

“就是这位,我的亲兄弟王超,我们同是王树和孟亚的儿子,老婆,快叫二哥。”人精拍了拍那个络腮胡男子的肩,接着又说:“二哥,这位就是你的弟媳妇,我的老婆妮可。她的妹妹叫艾米莉,是小弟地煞的恋人姐姐叫苔丝,跟老三仙童正好是一对。”

“老四,你不用介绍了。我们见过,那个月夜,在老家紫云谷,在父亲王树、母亲孟亚的坟前。”王超思维敏捷,目光犀利,只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面前的妮可。

“哎呀,还是三哥的眼睛厉害!”妮可也赶紧恭唯了一句,拍了一下马屁。

仙童又遇到了麻烦,而且是哑巴吃黄莲,有苦也吃不出。

这次的麻烦大得很,是仙童自已找的,而且是惹火上身。千不该,万不该,在修罗山,在蛇王洞,他就不该跟毛青鸾搞到一起,就不该死灰复燃。仙童甚至还有些后悔,要是自己被蛇王一口吃掉就好了,就无忧无怨,一了百了,就省得再前怕龙后怕虎,活得胆颤心惊。

毛青鸾怀孕了,毛青鸾真的是怀孕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一下子把仙童震得晕头转向,半天也没有缓过神来。这可如何是好哇?毛青鸾是王母娘娘座前的贴身侍女,肚子大了,乳胀腹高,迟早也得露馅。露了馅,老婆盖铃铃就会知道。老婆一知道,还有自己的好日子过吗?一定会吵得鸡飞狗跳。

只一次怎么就会怀孕呢?如果女人都一次就能怀孕的话,那还要什么不孕不育医院?仙童有些神思恍惚。他真的有些搞不懂,他跟毛青鸾互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好感。但仅仅在蛇王洞里出了一次轨,他控制不住自己,有了一次亲密接触,就闯下了一个弥天的大祸。

一连几天,仙童都长吁短叹,食欲不振,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整天都打不起精神。老婆盖铃铃急了,反反复复地追问。仙童只得捂着自己的嘴巴,皱起了眉头,哼哼唧唧的,装牙疼。为了演得很逼真,仙童声音哼得很大,眉头皱得很紧。

老公的牙疼,这还了得。

老婆盖铃铃不知是找的谁?鼓捣出一副奇奇怪怪的土方子,在药铺里捡了几味药。吩咐丫环仆妇们炖在火炉子上,掌握好火候,熬好,逼去药渣,浓缩成一小碗苦哈哈的药水。老婆盖铃铃硬逼着,要仙童当着她的面,捏住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不许打半点折扣。

人不能扯谎。一句谎话,要用千百句的谎话来修饰,来掩盖,有的时候,还免不了吃亏上当。仙童还算聪明,脑子灵活,喝了两次苦药,就说牙齿好利索了,不痛了。轻轻松松地把一个弥天大谎遮掩了过去,没有露出半点马脚,真是谢天谢地了,佛祖保佑。

可不管怎么说,隐患还没消除,危险还在那里。毛青鸾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就在什么时候爆炸,把老天都炸出一个天大的窟窿,仙童也会跑不了,自然也得粉身碎骨。这样一来,仙童整天如坐针毡,提心吊胆,日子在无边无际的恐怖中,一天一天地度过。

要想一劳永逸,消除这种恐怖,有两个途径,有两条路可以走。

仙童早考虑过了。第一个途径,第一条路就是:劝毛青鸾把孩子打掉,这也就是一副药,几分钟时间的事。就可以斩草除根,把事情做得没有任何形迹。虽说对孩子,对毛青鸾,非常的不道德,也是一种残忍,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事急权从呗。

第二个途径,第二条路就是:把毛青鸾收了,成为仙童的二房。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要想打掉孩子,就必须先做通毛青鸾的工作,这是一个必备的先决条件。仙童不敢声张,偷偷地约了毛青鸾几次,也把她成功地约了出来,在御花园里见了面。皇家的御花园很大很深,花多树密,绿荫匝地,两个人藏在里面,就像在大海里面藏起了两根针。

可不管仙童怎么劝,毛青鸾就是不听,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仙童劝多了,逼急了,她就哭。没完没了,唏唏嘘嘘地哭个不停。毛青鸾一哭,仙童就软了下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女人怀个孩子也不容易,大大小小都是一条命。更何况,她怀的还是自己的亲骨肉。

可毛青鸾不打掉孩子,这颗定时炸弹不排除,仙童就没有好日子过。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光是那些佛啊、圣啊、菩萨之类的卫道者,光是那些三纲五常、清规戒律,就要堵住仙童的嘴巴,捆住仙童的手脚,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一辈子再也抬不起头来。

这些都还是其次,仙童最害怕的,还是盖玲玲这个泼妇。她的酸劲一发,醋劲一上来,什么都不管不顾,天王老子她也不怕,祖宗菩萨也得给她让路。这一年多的夫妻生活,早就让他领教了。再说,她也是一个做了母亲的人,正奶着孩子,怎么受得了这么大的刺激?

毛青鸾死活也不肯打掉孩子,仙童也无计可施。

可没有办法,仙童也得积极争取,也得在荆棘丛中趟出一条路来。

记不清一共是第几次了,仙童只得又放下面子,硬着头皮,把毛青鸾约了起来,在御花园里的一棵桂花树下面见面。微风习习,阳光明媚,满天的流云都在天空中奔走。风儿不停地摇曵着树梢,发出了一声声清脆的猝响,树叶像是在欢呼,又像是在痛苦呻吟。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节,这样的地点,正是恋人约会、谈情说爱的大好时机。仙童心神不定地站在桂花树下面,东张西望,满脸期待。他张望的是恋人毛青鸾,期待的却是尽快与她达成协议,把孩子打掉。这就难免有些大煞风景,也让毛青鸾从骨子里反对。

既然从骨子里反对,你就别指望人家会配合,行动就会迟缓和拖延。

仙童焦虑不安,七等八等,一直等到太阳偏了西,毛青鸾才出现,才姗姗来迟。看得出,她的肚子已经显了怀,脸上隐约有了一些妊娠的痕迹。据老辈子们讲:怀了孕的女人最美丽。可从毛青鸾的身上,仙童看到的却只有恐怖,只有焦虑,只有烦恼和不安。

人性是复杂的,世界具有多样性。一千个人的眼中,就有一千种风景,只是理解不同,感受不同而已。仙童虽然也喜欢孩子,对毛青鸾也还喜欢。可不知怎么的,仙童一看到毛青鸾有些显鼓的肚子,他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一些沮丧,有一些绝望。

毛青鸾看见仙童,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仙童有些难堪,可他还是礼节性地笑了笑,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毛青鸾见了仙童,就像见了鬼一样,连连后退。一边退,一边说:“我的个大帅,如果你还是来劝我把孩子打掉,你就不用再来了。我不欢迎你,我的孩子也不欢迎你,拜托,拜托。”

“嗐,青鸾,不打掉孩子,我也没有办法啊!”仙童哭丧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