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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 巡天下妮可看姐 重开筵三姊相逢

话说小小的帐篷里,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吡出了满嘴的獠牙,鼓突起两只灯盏般的眼睛,嗷嗷怪叫,恶狠狠地朝苔丝扑了过来。苔丝全身乱抖,牙齿咬得格格响。她嗅到了一股又羶又臭的怪味,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

苔丝想吐,可她又不敢,只能拚命地往里面缩。可帐篷就那么大,已退无可退,缩无可缩。跑是不可能的了,苔丝绝望到了极点,止不住地又泪流满面。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等着怪兽给她最致命地一击。

怪的是:苔丝等了半天,怪兽却久久不见动静,根本就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苔丝摸索着,点燃了一小截蜡烛。蜡烛亮闪闪的,随风摇曳,把小小的帐篷照得一片通明。苔丝眯缝起眼睛,向帐篷一角望了过去。

什么怪兽?原来是一只母猴子。母猴子满脸惊恐,紧紧地搂住了自己的孩子,一脸的哀怨和无奈。苔丝在猴崽子的额头上摸了摸,烧得发烫。原来,母猴子躲进帐篷,是为了孩子不让大雨淋着,爱,不分人兽,可怜天下父母心。

苔丝急了,猴崽子高烧不退,有可能就会烧成肺炎,危及生命。她上上下下地掏了掏,终于找出了一片阿司匹林。她十分友善地朝母猴子笑了笑,掰开了猴崽子的嘴巴,飞快地把药片塞了进去。

药片有些苦,可猴崽子还是一仰脖子,很艰难地咽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有些滑稽。为了奖赏他,苔丝从自己的干粮里,拿出了几块压缩饼干。猴崽子见了饼干,就像苍蝇和蚊子见了血,眼睛里闪出光来,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退了烧,肚子里有了食物,补充了一点能量。猴崽子变得不安分了起来,两只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个不停。苔丝下意识地拢了拢自己的行李,她被猴子抢去了斗笠,已经是吃过一次亏,上过一次当的人了。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见到猴崽子吃饼干,母猴子有些眼馋,可它也表现得十分礼貌,相当克制。它紧紧地搂住自己的孩子,两只眼睛干净如水,迸射出神性的光芒。这种光芒,苔丝像在哪里见过?十分熟悉,而又有些陌生,让她止不住地又泪流满面。

拂晓时分,大雨终于停了,东方隐隐地露出了鱼肚白。母猴子见天气已经晴朗,就在同伴们的呼唤下,一头钻出来了帐篷。它回过头来看了看苔丝,背上背着自己的孩子,十分敏捷地窜上了一棵大树,攀藤附葛,逶迤而去。

苔丝心里惆怅不已,有些失落。

好不容易等到太阳出来,杂草和树叶上的雨水已经干透。苔丝折叠好帐篷,收好行李,草草地喝了一点水,吃了几块饼干,就匆匆地上路了。路,不停地在草丛中盘旋,出没,恍如一根扯不断的盲肠,缠绕在崇山峻岭之间。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苔丝放眼望去,远山如粽,似乎还透着糯米饭的清香,整个灵鹫峰都披上了一层新绿。苔丝扩了扩胸,活动了一下四肢。阳光灿灿烂烂,把大地涂抹得一片金黄。连空气吸在嘴里,都是甜滋滋的,让人舒爽之极。

脚下的这条小路,苔丝一口气走了七天。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有时根本没有路,要拿起斧头去开辟。有时有路,却又窄又细,要攀藤附葛,紧紧地贴着悬崖。而脚下,则是壁立千仞的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越往上爬,坡越陡,山势变得越险要,空气也越来越稀薄。拄着藤杖,苔丝也感到十分吃力,汗水源源不断地往外冒,不仅汗湿了身上的衣服,把行李也浸得透透湿。山越高,阳光愈炽,无遮无挡地照在脸上,自己就成了烤串。

湿衣服冷冷地贴在脊背上,苔丝实在是有些难受。再加上冷风一吹,苔丝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苔丝抬头望去,路还很长,山还高得很,耸立在云端里的灵鹫峰,隐隐约约,缥缥渺渺,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仿佛在向苔丝招手。

在一座山谷里,苔丝遇到了两个采药的老翁。老翁年纪不小了,眉毛胡子一大把。其中一个老翁听了苔丝的讲述,把头摇得像一面拨浪鼓,一叠声地说:“小姑娘,使不得,使不得!接骨木有蛇妖守护,等闲的人接近不了。”

“什么蛇妖?”苔丝满头雾水。

“小姑娘,你还不知道吧,这两条妖蛇,守护这两根接骨木,己经有几千年的时间了。来采木的人,不是两手空空,就是丢了性命。你还是识趣点,回去吧,免得害了性命。”采药的老翁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谢谢老人家提醒,可我不怕。”苔丝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正气凛然,神色自若。

“你不怕?蛇都不小呢,有水桶般粗细。你这么小一个子,还不够它塞牙缝的!”采药的老翁轻蔑地看了妮可一眼,满脸骇异,接着又说:“蛇有两条,一条叫黄金,一条叫黑兔,都是排山倒海、呼风唤雨的厉害角色,吃人的魔王。”

“我不怕。”苔丝非常固执,倔强地昂起了头颅。

“嗐,这小姑娘真是疯了。”两个采药的老翁一边摇头,一边叹息,讪讪地扬长而去。

爬上灵鹫峰的主峰,苔丝果然看见,有一黄一黑两条巨蟒,缠绕在两根巨木之上,目露凶光,吐出了猩红的舌头。别说是搞木,就是苔丝多看了接骨木几眼,也被妖蛇连连逼退,吓得魂不附体,手脚冰凉。

一时里,苔丝也没了主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进吧,自己明显不是妖蟒的对手,只会逞了它的口福之欲。退吧,自己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这里,难道就这么放弃?苔丝不甘心。她围着接骨木兜兜转转,实在有些两难。

可再难也得上,生命中,有很多事已无法回头。

苔丝一咬牙,想起了民间流行的一句俗话: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自己豁出一条命不要,难道还搞不到接骨木?苔丝蹲下身子,飞快地拔出了藏在绑腿里的匕首,脚尖一点,闪电般地朝那条黑蛇扑了过去。

其实,苔丝在动手之前,早就已经掂量过了。她看到一黄一黑两条蛇,那条黑的力量小一点,个坯瘦一点,自己就吃准她了。苔丝估计得不错,可那条黑蛇也不是吃素的。它尾巴一丢一卷,苔丝还没拢身,就被它搅去了匕首。

没了匕首,苔丝就等于是赤手空拳。一个赤手空拳的人,怎么斗得过千年的蛇妖?黑蛇哧溜一声,身子如藤,口似血盆,密密匝匝地缠住了苔丝。关键时刻,苔丝忘记了害怕。她一只手撑住了黑蛇的上腭,让它尖厉的獠牙咬合不了。

可苔丝毕竟被妖蛇缠住了,动弹不了,全身的骨节都在咔咔作响,都在一寸一寸地碎裂。苔丝不敢松手,也不能泄气。她知道这一松手,这一泄气,就会永远永远地失去生命,再也没有未来,再也见不到她的仙童了。

临死之际,苔丝忍不住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救命啊救命!妮可、艾米莉,你们在哪里啊?救救你可怜的姐姐苔丝吧!”苔丝的声音哀婉,凄厉,开了岔,长出了锋利的倒钩,久久的在山谷里传响,回荡。

就在这个时候,奇迹终于出现了。

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了成百上千的猴子,领头的竟是苔丝救治过的那只母猴。猴子们一拥而上,纷纷攘攘,扯的扯,揪的揪,捅的捅,戳的戳,七手八脚。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一条黑蛇砸成了一堆肉泥,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另一条黄金蟒见势不妙,哧地一声溜下了接骨木,尾巴在空中扭了几扭,阴风惨惨,倏忽不见。

千里迢迢,关山远隔。

从理论上来讲,妮可是听不到苔丝的求救声的,也看不见她被妖蟒缠绕,而命在旦夕。妮可只关注着自己的丈夫,一心都扑在人精身上。丈夫被邱机漠等人构陷,随时都有可能被薄情寡义的皇上,枭去首级,而一命呜呼。

人精换脸,妮可虽然不在现场,可她也知道其中的一些细枝末节。冒充朝廷命官,发现了那可是死罪呀!可妮可知道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没办法,妮可只有帮着丈夫假戏真做,拼命地来掩盖,来搪塞。她已经没有退路。

有时候,一句谎言,要用千百句的谎言来掩盖。从而顾此失彼,按下了葫芦,浮起了瓢。妮可只有尽可能地镇静,周旋在一帮达官贵人之间,长袖善舞,春风得意,把夫人的这个角色演好。大多的时候,完全不是出自她的本意。

尽管是这样,人精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被对手邱机漠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联合人精的死敌,两个内阁副大臣郭万和高粱,跑到皇上那里告了御状,志在必得。坐以待毙,不是妮可的风格,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幸亏,艾米莉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动用了她几乎所有的资源。幸亏人精换好的脸,早已看不出半点痕迹,跟长在脸上的一样。也幸亏人精心存善念,提拔了曾经的老上司,福来郡的郡守李劲草。借他们的吉言,皇上最终才打消了疑虑。人精才从鬼门关里,抽回了一只脚。

饶是如此,妮可也吓了个半死,君威难测啊!翻脸就像翻书。依妮可的本意,她是要丈夫辞了这个鬼官,回家过安生日子的。再说,银子也捞得差不多了。可皇上哪里肯依?他好说歹劝,让人精给他留下来办事,当差,继续当牛做马。

也许是出于补赏,也许是良心不安。皇上下了一道圣旨昭告天下,让人精出京代天巡狩,也算是让他出去散散心,压压惊吧,算是给足了人精面子。人精再不顺坡下驴,就是他的不是了。要知道,千错万错,皇帝没有错。

既然是代天巡狩,就得有皇家的面子,有皇帝的气势和威严,无论文武官员和地方督抚,都要出城十里迎接。衣食住行,都要提供最好的,供天使享受和糜费。那可是天大的恩宠和无上的光荣,多少人求之不得啊!

在排场上,皇帝毫不吝啬,给了人精很大的面子。御用龙舟,御用銮驾,御用的仪仗和车马,足足摆了一里多长。前有御林军开路,后有亲兵护卫。不愧是代天巡狩,代出了天子的威仪,代出了天子的气魄,也代出了某些人的猜疑。

也有人说,人精是僭越,是心怀不轨,是凯觎帝位。人精实在有些两难,可也没有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乎,妮可只得劝人精低调,能不乘龙舟,就不乘龙舟能不用銮驾,就不用銮驾。面子固然要讲,可项上的人头更重要。

在行程的安排上,妮可也存了一点私心。

本来,按照皇上和人精的意思,代天巡狩,要先从益稼开始,再东轩,许都,临沧,聚德,仁川,福来,飞仙,闻喜,然后,再摆驾回京,历时一个半月,把九郡二百零六个县都巡遍,以示皇恩浩荡,天下太平,百姓安定。

可临行之际,妮可动了一个歪心思,她把巡狩的第一站改在西津县。她想去看看自己的亲姐姐苔丝。其实,也不差行程,去东轩郡刚好要路过西津县城,顺路而已。更何况,连汉高祖刘帮都说过:富贵不还乡,如穿锦衣夜行。

出发的那天是九月十八日,皇历上说,宜出行、祭祀、嫁娶,是个好日子。天气果然也十分晴朗,像用水洗过似的不染纤尘。阳光圆润,温暖,灿灿烂烂,恍如一盏亮闪闪的明亮,把天地宇宙,把整个世界都照得一片通红。

迎着风,坐在高高的龙辇上,人精和妮可满面春风,十分得意,连这太阳,这晴朗,这蔚蓝的天空,都像为他人精而特意准备的。连老天爷也懂得迎合他了,也特别的善解人意。人精和妮可不开心,就对不住老天爷,也对不住自己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旌旗招展,马蹄嘚嘚,长长的队伍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疾驰。平原上的村庄,树木,河流,田野,等等一切,都秋风扫落叶般地向车后退去,益稼郡平原上的浓浓秋色,就像一幅缓缓展开的美丽画卷,金黄一片,美不胜收。

銮驾威严,一路上,来看热闹、瞻仰的老百姓很多。队伍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终于在上午十点钟左右,进入了西津县的地界,妮可的心有些紧张起来。

这么多日子了,妮可盼望见到自己的亲姐姐,却又怕见。有一种近乎矛盾和复杂的情感,怎么说不清,也道不明,五味杂陈。可这么多年了,苔丝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在梦里,在她的回忆里,苔丝还是那么倔犟,执拗,温柔,善解人意。

而这一阵子,苔丝在做什么呢?妹妹妮可的突然出现,会不会吓到她?会不会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妮可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都说姊妹间血缘相通,心有灵犀,可她和姐姐苔丝之间,还有这种默契吗?还有没有这种灵犀?

不知不觉地,銮驾进入了西津县城,把不宽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也把县官胡青吓得屁滚尿流,俯伏在路旁的尘埃里,磕头如捣蒜。马车驶到十字路口,没有去县衙,而是左拐上了另一条路,浩浩荡荡,向西津县的广济公司驰去。

知县胡青不解,正要上前阻拦,被一个亲兵推了一个趔趄。马车其势不减,銮驾滚滚向前,一如既往地向广济公司飞驰。就要见到自己的亲姐姐了,妮可有些紧张,身子竟止不住地筛起糠来,四肢乱颤,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要知道,在三姊妹中间,妮可是最有主见、最有气魄、也最有毅力的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一条道走到天黑。而这阵子,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要她不激动,不筛糠,她实在是做不到,也等于是要了她的命。

广济公司门前,早已是人山人海,看热闹的百姓们,就像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似的,里三层,外三层,把整个广济公司围得水泄不通。尽管有御林军和亲兵维持秩序,现场还是有些混乱,吵吵闹闹,人声鼎沸,乱成了一锅粥。

妮可风冠霞帔,神采奕奕地走下了马车,百姓们都喝起彩来,掌声一片。也难怪,佛靠金妆,人靠衣妆。妮可戴上了凤冠,穿上了霞帔。凤冠上的猫儿眼金光闪闪,熠熠生辉。再加上霞帔上的五色金线,足足可以亮瞎你的眼睛。

广济公司的大小员工都倾巢而出,一个个都吓得战战兢兢,汗出如浆。也不知出了什么大事?来了这么多的达官贵人?而最要命的是:此时此刻,老板居然不在了,一群人都没了主心骨,失去了依傍,一个个都惊慌失措。

“姐姐!”妮可一声大喊,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广济公司的员工们都相顾茫然,不知妮可叫的是谁?还是知县胡青人聪明,见过大世面。他一把推开众人,找到一个主管模样的人,声音朗朗地说:“你们的大老板刘小梅呢?朝廷里的天使和一品诰命夫人要见她,快快出来迎接!”

“哦,老爷!真不巧,我们董事长回了老家飞仙郡,去灵鹫峰采接骨木去了。”那个主管模样的人一拍大腿,满脸羞愧地叹了口气,接着又说:“我们老板就是这么一个急性子,性情中人,说走就走,也不打一声招呼。”

“走了几天了?”妮可心中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