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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唬推官人精装病 辞郡守弄巧成拙

说话一个虬髯汉子一咬牙,奋力举起了一只石狮子,磕折了一根石柱,玉清宫一下子垮塌了半边。另一个虬髯汉子也没闲着,举起另一只石狮子,磕击着另一根石柱。一时里,玉清宫岌岌可危,摇摇欲坠。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仙童隐在乱兵丛中,手上扣着一枚飞蝗石,随时准备发难,心也悬到了嗓子眼。就在这个时候,一块白布从颓败的窗户里伸了出来,有一个声音战战兢兢地大喊:“莫磕了,莫磕了!我们缴械投降!”紧接着,从窗户里扔出了些刀枪剑戟。

虬髯汉子放下石狮子,真的住了手。仙童听见旁边的士兵说,虬髯汉子是两亲兄弟,老成的那个叫乔大,年轻一点的叫乔二。原本都是天蓬元帅帐下的武将,力能扛鼎,武艺高强,因不满主帅无故被杀,故而与饥民合二为一,起兵反天。

突然,嗖地一声锐响,一支冷箭从破窗户里飞了出来,不偏不倚地射中了乔二的左眼。乔二一声怒吼,连箭带眼珠子拔了出来,大喊:“父精母血,不可弃也!”说罢,他就像三国演义里的夏候惇,血肉模糊,一口吞下了自己的眼珠。

乔大气疯了,状如疯虎,挟带着一股劲风,用肩全力撞向乔二己磕了一半的石柱。喀嚓一声巨响,石柱一下子断成了两截,屋顶立刻土崩瓦解,瓦片木头散了一地。

生死关头,火焰尊者带着几个亲兵从废墟里钻了出来,玉皇大帝吓得战战兢兢,由两个亲兵一左一右搀扶着,紧紧跟在后面,九尾银狐仗剑殿后。看得出,玉皇大帝也受了点轻伤,身上的龙袍剐破了,脸上狗舔了似的,青一块,紫一块。

本来,按照仙童最初的设想,他是不会让乔大撞断第二根石柱的。他的手上暗暗扣了一粒飞蝗石,只需轻轻一弹,就可以直取乔大的命门。可仙童实在看不惯老狐狸暗箭伤人,言而无信,让他吃点苦头,也算是个教训。

一见火焰尊者出来,乔大嗷地一声怪叫,挥刀扑了上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老狐狸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舞起竹节双鞭,就跟乔大斗在一起。标统马文清跃马挺枪要上去助阵,也被仙童一把扯住了。仙童的意思很明确:静观其变。

乔大虽然勇猛,可火焰尊者也不是浪得虚名。两个人来来往往斗了三百多合,也没分出个高低胜负。仙童只看见一团刀光,一片鞭影,粘粘连连,分分合合,搅起了漫天的灰尘,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斗到酣处,火焰尊者的九根狐狸尾巴,就像九团燃烧的火焰,也派上了用场,指东打西,迫得乔大手忙脚乱。冷不防,乔大的脸上、脖子上就挨了几下,腿被狐狸尾巴绊了一个趔趄,手上的刀也险些儿被狐狸尾巴卷走。

乔二见哥哥乔大久战不下,还险些儿吃了暗亏,不由得怒火中烧,挺着朴刀就加入了战团,一刀紧似一刀,一刀连着一刀,刀刀砍向火焰尊者的致命之处。乔大见弟弟加入,也信心百倍,精神抖擞,刀刀砍向火焰尊者的脖子。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乔二一加入,场上的形势立刻逆转,大变。火焰尊者拼死抵抗,也无力回天。紧接着,老狐狸的一根尾巴被乔大的朴刀砍中,断了一截,红色的狐毛团团絮絮地飞了一天,像燃烧着的火焰。

火焰尊者急了,立马现出了自己的法相来,仰起狰狞的狐脸,嗷地一阵怪叫,噗地一声放出了一个响屁。老狐狸的屁奇臭无比,隐隐有一股令人作呕的狐骚味,是其威慑对手、臭走天敌的秘密武器。一时里,仙童感到烦躁,焦虑,胸闷,唏哩哗啦,几乎呕出了胆汁。

老狐狸的屁虽然奇臭,却并不致命,只能扰人心神。臭味还没散尽,乔大和乔二就挥着朴刀,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刀刀凌厉,着着带风,泼风似地攻了上来。仙童暗扣了一颗石子,觑得真切,嗖地一声急射而出,快逾流星。

石子挟带着一股破空的声音,正中火焰尊者的环跳穴。老狐狸腿一软,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电光火石间,乔大和乔二的朴刀双双砍到。仙童只听见噗噗两声闷响,一颗毛茸茸的狐狸头滚出老远,天雨中溅起了一蓬血雨,羶腥满天。

火焰尊者头颅不见,身体仍强撑着没有倒下,带着一股惯性往前冲撞,死不瞑目,杀气腾腾。跑了不到两步,就像上坡的汽车突然失去了动力,一下子熄了火,趴了窝,仆倒在血泊里,四肢抽搐了一阵子,就寂然不动了。眼看着没有了生命的迹象,一缕幽魂归了地府。

九尾银狐见父亲已死,不由得泪流满面,悲愤不已。她一声娇叱,放下吓得面如土色玉皇大帝,舞着宝剑冲了过来,红发飘飘,像一段燃烧着的匹练。仙童又暗扣了几粒石子,一个流星赶月,接二连三地朝九尾银狐飞去。

石子撕裂了空气,快如电光火石,带着一股暗器破空的锐响,不约而同地打在九尾银狐的环谷穴、分中穴、膑骨穴、环跳穴上。以环跳穴为中心,攒成了一簇梅花。顷刻之间,九尾银狐宝剑高高举起,半边身子却动弹不得。

乔大和乔二挟着雷霆之势,一拥而上,手起刀落,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九尾银狐剁成了肉酱,只剩下九根漂亮的狐狸尾巴,不停地在风中招摇。也许若干年以后,这又是一个美丽动人的传说,关乎爱情,关乎权力,就像商纣王和苏妲已。

仙童虽然混杂在乱兵堆里,却牢牢地掌控着整个局势。他之所以暗助乔大和乔二,趁机除掉火焰尊者和九尾银狐,也有一点私心,也有自己的考虑。当然,仙童的暗器功夫已经出神入化,就是个中高手,也只能听见声音,而辨不出暗器发出的方位,因为速度实在太快。

乔大和乔二见对手已死,私欲膨胀,肆无忌惮,一步一步地逼向玉皇大帝。玉皇大帝战战兢兢,伤心欲绝,早已失去了天下至尊、万物宝宰的威风,把个牙齿磕得格格响。看来,仙跟人都一样,还没有勘破生死,也有无能为力的地方。

“张百忍,你只顾自己淫乐,不管百姓们的死活,你也有今天?拿命来,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周年。”乔大怒目圆瞪,磔磔怪笑,缓缓地举起了手上的朴刀。刀是好刀。薄薄的刀刃如一泓秋水,在灿烂的阳光下,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寒光。

就在刀光闪起的那个刹那,仙童手中的石子激射而出,不偏不倚地打在乔大的经渠穴上。乔大只觉得虎口剧震,身子一麻,一只胳膊悬在半空中,转动不得。乔大知道遇上了高手,只能速战速决。他低住头,沉下肩,挟带着千钧之势,像共工怒触不周山,狠狠朝玉皇大帝撞了过去。

“大胆逆贼,休伤吾主!”仙童如一只展翅的大鹏,突然凌空飞起,顺手拔出了标统马文清腰上的腰刀,流星似地卷向乔大。喀嚓一声,刀光一闪,乔大的身子斜斜地挨了一刀,被劈成了两半。一半还僵在空中,一半正撞向玉皇大帝。

本来,仙童是不想杀人的。更何况,乔大和乔二情深义重,憨厚可爱,很对他的胃口和脾气,他也正想收在帐下为天庭效力。可关键时刻,乔大危及到了玉皇大帝的生命,仙童才顾不上,不得不痛下杀手,快刀斩了乱麻。

乔二见哥哥已死,不由得泪如雨下,目眦欲裂。他自知不是仙童的对手,飕地拔出鞘里的腰刀,脚尖一旋,寒光一闪,脖子现出了一个环印,血雨飞溅,高喊:“大哥,你等等我,乔二来也!”话音未落,乔二一个踉跄,重重地仆倒在血泊里,仆倒在哥哥乔大的身上,一命归西见了阎王。

一时里,仙童惊得目瞪口呆,身体竟筛糠似地颤抖起来,就像秋风中的一片落叶。多么深厚的兄弟情谊啊,哥死,弟不独生。让仙童不自由主地想起了自己的兄弟,想起了三弟地煞和二弟人精。地煞还好,对于人精,仙童永远只有惭愧。

仙童惭愧归惭愧。

此时此刻,人精和妮可降服了牛王,一把大火烧了牛王洞,夫妻俩迎着一轮喷礴而出的红日,双双走在回家的路上。大雾还没散去,天地间一片空濛。露水十分新鲜,淋淋漓漓溅在裤子上,连脚上的鞋也浇得湿漉漉的,滑不留足。

妮可笑了笑,干脆脱下鞋子拿在手上,一路山下进发。衙役们都很开心,缴获的战利品也不少,最多的是金元宝和百花醪。大家都没有想到:原来洞中的喽罗和仆役,都是金元宝变的,牛王一走,法力失效,他们自然而然都显了原形。

至于百花醪,那可十分珍贵,小小一滴,贵逾黄金。打开瓶盖,就有一股大自然的清新扑面而来,沁人心脾。浅浅地喝上一口,那份香,那份甜,那份没掺任何杂质的醇厚,让人沉醉。能喝上一口,大家也算是开了眼界,韵足了洋味。

妮可脸色红润,兴高采烈。夫妻俩能够齐心协力,联手制服作恶多端的牛王,而自己却毫发无伤,全身而退,她已经感到很开心,很满足。能够跟自己的爱人厮守在一起,同荣辱,共进退,哪怕再苦再累?她也愿意,甘之如饴。

人精骑在马上,不由得心潮澎湃,浮想联翩。妮可叽叽呱呱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清。假冒进士朱平之名,来福来郡平德做这个知府,毕竟是假的,冒名顶替,名不正来言不顺,人精时时刻刻都担心露馅,时时刻刻都活在恐惧当中,谎言就像一个美丽的肥皂泡,永远也见不了阳光。

露馅还在其次。

其实,人精最担心的,是自己在妮可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一旦败露,自己岂不成了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妮可会怎么看?怎么想?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爱情?两人之间一旦有了裂痕,就不可能再有纯粹。裂痕它永远都是裂痕,就是弥合了,也还存在。一想到这里,人精就有些后怕,也有些担心。

可命运就是这样,你越是迴避,越是害怕,它偏偏要对着你来,对着你上,哪壶不开?偏提哪壶。让人精迴避不了,也哭笑不得。真应了那句古话:该来的总会来,要来的躲不了。让人精连假冒的知府也做不了,难道这是他的宿命吗?

人精不信命,可他也不得不服。

人精和妮可半路分别后,继续赶往府衙办公。

恍惚之中,人精坠蹬下马,上了白玉台阶,府衙里吵吵嚷嚷的,乱成了一锅粥。见到他,师爷何平带着大愣和二愣,眉开眼笑地迎上了上来,拱了拱手,结结巴巴地说:“老爷,不好了,明天你的同年、福来郡的推官崔福生要来,要来给您送匾,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

何师爷的一张苦瓜脸拉得很长,愁眉不展的样子。关键时刻,他根本不像个师爷,倒成了一个习惯于吐糟的怨妇。大愣和二愣也吓得不轻。一个袖着双手,不停地用脚尖,在地上划着圆圈一个像拉碾子的驴一样,围着人精机械地转来转去,转得人精心跳加快,头昏脑胀。

“二愣,你能不能停下来,再转,我都快崩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这个知府老子不当了,老子还真不稀罕?”人精狠狠地白了大愣和二愣一眼,接着又说:“关键时刻,我们不能先乱了阵脚,给对手以可乘之机,镇定,何师爷你懂吗?”

“老爷,我倒是想镇定,可怎么个镇定法?一想起这事,我的栾心就蹦起老高。”何师爷一脸苦笑。

“是啊,是啊!冒名顶替那可是欺君之罪,发现了要砍头的,小命不保。”大愣和二愣也大声附和。

“胆小鬼,脑袋掉下来碗大一个疤,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杀人只当风吹帽,怕、怕个屁!”人精一拍胸脯,豪气顿生,接着又说:“别他妈叽叽歪歪了,让人看见反而不好。何师爷、大愣和二愣,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还叫尿给憋死吗?”

“老爷,你想到办法了?”何师爷有些紧张。

“还没有。可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人精四顾无人,压低了声音,接着又说:“等会儿吃了晚饭,我就不回仙谷村了,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咱们关上门,开一个短会,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

“老爷,就我们四个?”大愣指了指自己,又看看人精、何师爷和二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