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定了定神，想了一下，稍后从容大方的回道。
“劳烦回你家大人，容我们思量一番，明日便给大人答复！”
封肃皱眉，面露不悦。
待那贾雨村派来传话的人走了之后，封肃甩了甩衣袖，坐回原处。
他是给一旁的丫鬟递了个眼色，丫鬟给封肃倒了杯热茶，便下去了。
此时大堂内只剩下封肃和女儿封氏，封肃顿了顿，小声问道：
“你为何不直接答应把娇杏给了他？可是想再讲个好价格？”
“但只怕拖一日，万一他明天反悔了，就追悔莫及了！”
封氏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娇杏自小便跟着我，虽是丫鬟，我却拿她当妹妹，纵是要送走，总还有些话想和她说。”
“况且这毕竟是终身大事，终究要问过她自个儿的意思，若她不愿，此事便作罢。”
听得这般论调，封肃气得直翻白眼。
封肃虽未直接翻脸，然言语之中也不算客气，他接着说：
“什么姐妹不姐妹的，既卖到你家做了丫鬟，便是奴才命。”
“无论将来是要把她配给小厮还是做什么别的打算。”
“那都是主人家说了算，哪里就容得她一个奴才置喙！”
“我看，也不用问她了，今夜直接打发了轿子就给她送去贾大人府！”
封氏连连摆手，不同意如此这般行事。
他看女儿这是榆木脑袋，说不通了，便也放弃好言相劝，直接变了一副面孔。
封肃将手中的热茶往桌子一拍，冷着一张脸，说道。
“从前女婿在时，我并未沾着他多少光，如今倒好，他疯了，出家去了，就把你们扔给我了。”
“你要知道，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我并没有义务白养你这一家子！”
封氏见父亲这般无情，眼里泪水便在打转。
娇杏在外间将这些话都听了个清楚。
她明白，自己的生活接下来将会发生多大的变化！
做奴婢的心中，给大户人家作妾，是人生顶顶好的事了！
况且对方又是那贾雨村……
娇杏不免露出了笑容。
还有，若入贾雨村府，就是如今这封老爷，以后见着自己，也免不得陪笑脸！
毕竟，他不过是布衣，而自己却是官老爷家里半个主人。
想到这里，娇杏心里硬气了不少。
娇杏掀开后面的帘子走入里间，声音坚定地问道。
“怎么会是白养？”
“其一，甄老爷在时，家里还算富裕，封老爷便常常写信要钱。”
“甄老爷他们从不吝啬，这些加一起就很多了。”
“其二，就是我们投奔来时，甄老爷也把家里田地庄子专卖所得，都交与了您。”
“其三，如今甄老爷不在了，但我们主仆三人，日夜都在辛苦作针线发卖，帮着您补贴用度！”
封肃一时无言以对。
他见自己不占理，便也不讲理，蛮横起来。
但他又不敢得罪娇杏，只对着封氏大声说道。
“我不同你们扯这么多，我只说一句，今夜你们主仆二人，只能留下一个。”
“若啰啰嗦嗦不愿意把她送走，你便收拾东西滚吧，只当我没生过你这个赔钱货！”
封氏见状，泣不成声，一时没了主意。
其实封氏本也不是多么排斥这桩婚事，娇杏若能给一州知府做妾，并不是一件坏事。
若去了贾雨村处，生活起码会好很多，况且作妾也算半个主子，总比当奴才好些。
总不会比现在跟着自己过着寄人篱下，节衣缩食的日子来得辛苦。
只是毕竟是人生大事，封氏想问过娇杏再做打算。
不知父亲怎得就这般急躁，现吵成如今模样，她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此时，娇杏那边传来一道干脆又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我愿意给贾老爷作妾，今夜便走吧！”
娇杏也懒得同封肃争辩些什么，早走晚走的都是要走，无甚要紧。
封氏歪着头看向娇杏，好似有话要问她。娇杏只摇摇头，示意她暂时别说话。
封肃点点头表示满意，眯着眼睛，笑着说道。
“你是个懂事的丫头，能和贾老爷这样的大人物攀亲，那是几世修来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