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想呐喊，想呼叫，想痛哭，或者只是无意义地哼两声。
可是，她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的眼睛通红一片。
嗜血的光在她眼中闪动。
怒火的灼烧让她万箭穿心。
可是，全身的无力又让她呆滞地站在原地。
白茶左手上的鬼气疯狂地涌动起来，却凝聚在她的手腕上，夺而不出。
甚至，鬼气的汹涌之中隐约透出一股脆弱的悲凉。
后继无力。
还有……无能为力。
白茶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心痛如绞。
她好像哭了。
又好像没有。
她只是觉得……
白茶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抽去了灵魂，身体不是她的，手脚不是她的，还她的感觉。
白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她一直以为一百年前凤墨砚被人凌迟至死的这一天，就是这辈子最痛的时刻。
不管她可以活多久，真的再也不能承受这一刻的痛苦。
可是，当她再次重临一百年前，十八岁的凤墨砚因亵渎灵女而被祭祀天神的时刻，除了心痛跟悲凉，竟再也找不回当年毁灭天地的雄心霸气。
幻境……
这是一百年前，少年凤墨砚因为跟灵女大人私自许下终生。
新婚前一天，凤墨砚被神女村村民以亵渎灵女之罪捉拿于他。
并且，于当天在神女村对他进行了长达一天的拷问于虐待，只为了让他亲口承认，他对灵女一直怀有不可告人的肮脏心思。
他们不光杀人，还要诛心。
打着争议的旗号。
打着维护灵女纯净血脉的名头。
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承认，所谓的神女只是他们赋予白茶的一个身份。
什么是神？
谁能证明白茶乃天神的血脉？
没有人能证明。
也没有人在乎。
他们想要这样做，于是白茶就只能成全他们。
可是，从没有人问过她，是不是真的那么想要成为受万人敬仰，却也被万人制约的神女大人呢？
神女大人什么的，白茶从未留恋过。
从始至终，她只是想做一个好人。
一个让玄图满意的好人。
因为玄图是第一个赋予她人类身份的人，白茶别的本事没有，唯有知恩图报这一点，几乎是天生的。
所以，她想要报答玄图。
在那个终年白雪的神女山上，白茶曾经问过圣僧玄图，你想要什么。
玄图看着那个被冰封的血色寒潭，表情平静地说，小白，我只想让你做一个对人类有用的好人。
白茶问，好人是什么？什么是有用？为什么要对人类有用？难道我做一个对鬼有用的好人不行吗？
白茶那时灵智初开，心里总是装着十万个为什么。
玄图看着寒潭，沉默半晌，随后语气平淡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答案要你自己去寻找。
白茶撇撇嘴，一只手轻轻一扬，寒潭瞬间化为一滩冒着泡泡的血色温泉。
白茶脱去鞋袜，一双白皙的小脚在里面打着水花，表情嫌弃道，什么烂答案，你不是高僧么？为何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
玄图淡淡道，高僧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还有，我不是高僧，只是一个试图寻找答案的小和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