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瑶听话的重重点头,将手缩到被子里:“爹,瑶儿乖乖睡,你得在这里陪着我,你要跟我讲故事。”
念瑶酒量不错,酒品也不错。喝醉了也没啥疯狂的事情,就是睡得比较香。柳林知晓才会放纵她喝酒。
柳林伸手取过桌子上的《北山经略》,翻开第一页:“上古时代,炎帝有一女,名精卫……”
念瑶接道:“精卫去东海游玩,东海龙太子惊艳其美,摄其神魂,囚于东海龙宫,其驱壳化为神鸟,衔西山之木石,欲填平东海。”
念瑶慢慢闭上眼睛:“爹,你能不能换新故事,我都会背了。”
柳林回到前面广场时,只看到几个兄弟打扫场地,其余人都散了。
茶室里罗安手剥瓜子,眼盯残棋。南飞斜躺在地台上翘着脚翻书。两人悠闲自在,仿佛刚刚的事情根本未发生。
三年前,老帮主生了大病,请了很多大夫都看不好。据说能起死回生的玉面神医罗安正在光州行医,柳林便亲自去请。
罗安来了后老帮主的病确实好了段日子。但自那以后身体时好时坏,从大势来看是一天不如一天。罗安也因此留在岛上再也没有离开,从走医变成了大河帮的大夫。
南飞说:“老帮主年轻时不注意,现在年纪大了,自然百病附身,不如从前。”
老帮主在临死前对柳林道:“罗公子定然看不上瑶儿,他们的婚事只是权宜之计。无论帮里发生何事,你都得保证罗大夫和瑶儿的安全。徐来是东阳大内侍卫出身,你注意些。”
婚姻大事作为权宜之计,老帮主说服念瑶可以理解,毕竟是亲生的女儿。他是怎么说服罗安的?罗安不可能被勉强。
罗安是个奇怪的存在,他不说话却无人欺负。站着独成风景,坐着就是主人。他坐在茶室里,别人还没进去就心怯了几分。
但凡能在岸上安稳度日,谁会来大河帮风里浪里。哪天一个大浪过来,一船人就祭河神去了。大河帮对家属抚恤多,但人死如灯灭,有个屁用。
这是兄弟们的原话。每个来大河帮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得已。那罗安的不得已是什么?
摔碗摔坛子在大河帮不是稀奇事,像南飞这样摔得细碎又凛然的不多。就他那个坐姿,帮里年轻人这样坐皆是粗鲁,南飞斜斜一靠尽是风姿。
南飞说他们来自丰州。柳林突然想起一个传言,南家幼子风姿无双,自小许配给镇北军统帅袁凤,年十五成亲。而镇北军驻兵丰州。
漠南丰州?漫漫黄沙?凤凰?柳林看着南飞一身沙土黄的衣袍,袖口上精致刺绣凤凰,暗骂自己蠢。
柳林望着他们出神太久了。南飞将书一收:“柳叔,你进来啊。”
柳林走进去坐到南飞旁边。南飞颇为意外,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
南飞和罗安都爱看书,罗安医书药典看得多。南飞从不看医书,这本《六韬集注》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柳林道:“南飞,娘亲舅大,你姐成亲,你这小舅子不去送嫁。”
东阳这次迎娶的太子妃就是祖籍幽州卞京南府的女儿南华。
南飞手里的书滑了下,又被他及时抓住。就连罗安都侧头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