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很美好,但定远公敢和陛下作对吗?”
段鸣鹤的声音微凉,眼中带上了一抹讥讽:
“他若是敢,当年你母亲就不会嫁给武宁侯。虽然这俩人最终成了神仙眷侣,可姜家女不外嫁的祖训,到底还是被打破了。”
朱祁玉愣在了原地。
段鸣鹤暼了一眼她的神色,继续开口:
“陛下想削兵,陇西的三十万大军,却只认姜家人,谁接手都不合适。大概率会被陛下连着将领一起,打散到其他地方。估计很快,你爹娘就能回来了……”
朱祁玉神色郁郁地趴在桌案上。
她已经大半年没见到爹娘,一家人能团聚当然是件好事。
可陇西军被打散,还有力量威慑柴狼虎豹似的异族吗?
且不说凶狠残暴的鞑靼人,北境还有虎视眈眈的其他十国。
虽然他们常年互相征伐不断,可若是联合在一起攻过来……
没了如长城般盘踞在北地漫长边境线上的陇西军,只靠煌河天险,真的能挡住铁骑南下?
她原本想和段鸣鹤商量,看能不能鼓动百官上书,逼瑞帝改变主意。
然而,影卫司却如一把利刃,悬在京都百官的头顶,使得这些人都噤如寒蝉。
朝廷快成了瑞帝的一言堂!
朱祁玉恨恨地想,倒不如助宋未安起势,逼瑞帝不得不放弃削兵,依靠陇西军,牵制宋未安。
可这样一来,岂不是置天下万民入棋局!
北地的战火一旦燃起,多少黎民百姓将会家破人亡,背井离乡!
大周若陷入内战,保不准鞑靼人会再次翻脸,趁势南下!
到底该怎么办!
“瞧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陛下这边找不着路子,何不从鞑靼人入手?”
段鸣鹤的声音蓦地响起。
朱祁玉心中震了一下,急急转脸看向他。
段鸣鹤冷笑一声:
“鞑靼人的首领完颜赤峰,正值壮年,早就不甘在荒原上斗来斗去,争点过冬的食粮。对煌河以南的大片良田,是相当的渴望……”
“北地借出去的那点贫瘠土地,根本喂不饱那群狼,你且等着看。”
朱祁玉倒抽一口冷气。
鞑靼人还是会南下?什么时候!
她正欲在纸上写写画画,继续追问,没曾想段鸣鹤直接吹熄了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行了,这都不是你一条狗该操心的事儿,我要睡觉了。”
说罢,便往他的寝榻走去。
喂!
朱祁玉两步蹦下案几,就要往他身上扑。
谁知道段鸣鹤突然转过身,一把掐住她的狗嘴,另一只手迅速提起她的后颈肉。
朱祁玉的四条腿在半空中扑腾,愤怒地呜咽个不停。
段鸣鹤神色岿然不动,继续提着她往窗台的方向走。
他终于松开钳制住狗嘴的一只手来推窗。
朱祁玉大怒,趁机扑腾,狗嘴往他手臂上咬。
谁知段鸣鹤飞速躲了过去,紧接着,伸指重重戳上她的下巴。
“呜呜…呜呜”
朱祁玉发现自己汪不出声了,又惊又怒地瞪向他。
段鸣鹤微微一笑,拎着她的后脖颈把她甩了出去,合上了窗。
得意洋洋的声音从窗户后传来:
“还好这两天苦修了点穴法,这下你可吵不到我了。放轻松,别乱叫,最快一晚上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