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楼巍顿了顿，“家里人病了。”
“那就是我舅妈了，她身体本来就比别人虚弱，病这一次也好，药到，病除，以后该过她自己的生活了。”
“分心挂着这里，都是个什么事。”
“我舅舅一定骂人了吧。”
“肯定很难听，你别当回事。”
“他发起火来连他亲妹都骂，更何况还是半边血缘的侄子。”
“他连亲儿子都揍过，所以我那个表弟只敢偷偷搞事。”
“我之前挺怕他的，整天板着张脸，哪个都入不了眼，上辈子估计都欠他债，不过现在好像没那么怵了。”
“知道他火气依旧旺盛就行。”
“分开的时间久了，记忆就会渐渐淡了，最后也都忘了。”
“楼哥，你说多久才能忘记一个人，人体的新陈代谢在六个月能更新80%的自身组织，至少要六个月以上吧？”
“大脑的更新周期跟寿命相同，我不知道多久，但，273天不会，549天也不会。”
顾瑭一顿，他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对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转校，为什么改了姓，为什么带着伤疤，有很多的为什么。
“被你每天记着的人，应该都很好。”
“嗯。”
“你睡吧。”
顾瑭平躺在床上，脑海里走马观花一样，乱糟糟的。
听不到动静，楼巍侧了侧头。
“要不要一起……”
“好啊。”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顾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反问：“不是一起去大学？”
“……是。”
“你这么勉强，让我觉得并不是，你说啊，你不说我更睡不着了。”
“要不要……一起睡？”
空间突然变得静寂，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刚刚还在说睡不着的人好像睡着了。
然而只是短短一瞬，秒针刚刚走过了一格，床铺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你让开一点。”
楼巍往外挪了挪身体，顾瑭枕头也没拿，被子也没带，直接从床头翻了过去，熟练地在里边躺下。
“我觉得你的床铺像是我的定义域，我一直在这个区间范围内，而你是我的对应法则，让我没有一次出过意外。”
楼巍扯过一半被子，替他盖上。
“我一直觉得你像安眠药，特好睡。”
感觉枕头上的凹陷，顾瑭闭上眼睛。
只是，过了十五分钟，他没有任何睡意，侧转过身面朝墙壁，又过去十五分钟，还是没有进入睡眠状态，他又转了回来平躺着。
“借你一根手指？”
“哪根？”
“都行。”
顾瑭沿着被单慢慢伸了过去，尾指勾了勾对方的尾指，攥在掌心。
半个小时后，还是没有睡着。
“要不要借你个肩膀？”
顾瑭往下钻了钻，脑袋歪了过去。
躺久了，脖子有点难受，反而更加清醒。
难道安眠药成分失效了？
顾瑭朝外转了个身，慢慢凑了过去，闻了闻，还是一样的味道。
“你没有变味，我为什么睡不着？”
“因为你缺个热水袋。”
没有热源的时候会自由旋转，有了热源以后就一动不动。
顾瑭想起上次醒来，的确是抱着人的，根据身体感知，的确是没有转动。
“那你要不再借一次身体……”
“闭上眼睛。”
“闭上也睡不着。”
“闭上眼睛。”
顾瑭没法，闭着总比睁着好。
楼巍缓缓转了过来，将人按在自己颈侧，然后轻轻拍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