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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吃人的鬼

掌心蓦然被抓住的瞬间,让顾亭念本能的想抽回。

……孩子看着挺瘦,怎么这么大劲?

这小麦芽糖……再哭等会就化了。

顾亭念叹气,又说:“我发现……你真是越长大越粘人了。”

这好像是什么不好的征兆呢……

“……那师尊会不让我粘吗?”萧云柯平复好了心情,问道。

前世……前世的不用再在意了。

这辈子顾亭念对他很好,他该珍惜,不是吗?

他也没想到真的会哭出来……既然哭了,那也不能浪费眼泪。

“……”顾亭念叹息,不知怎么的,突然来了句:“死了也要粘在一处吗?”

——等等,我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他平日里可不是个悲观的人。

“好啊!”令他惊讶的是萧云柯更来劲了,他抓住顾亭念的手,抬起来放到了自己脸上,神色间竟然隐隐有点疯狂:“我愿意——师尊,我愿意和你死在一处!”

“死什么死?”闻言顾亭念拍了拍他的头,“别说丧气话!”

被打了一下的萧云柯委委屈屈,看着顾亭念的眼睛,“可是,师尊……是你先提的啊。”

不过……师尊居然没有否认诶。

那他是不是可以尝试更进一步?

“……”算了,好像是我先提的。顾亭念尴尬的咳了一下,把萧云柯翻过去,故意不去看他的目光,转移话题道,“看幻境……那小子又跑了。”

那名为宁五的孩子哭着推开了同伴,带着一身的伤跑了。

顾亭念拉住萧云柯就跟了上去。

宁五像是化悲愤为动力似的,一口气跑到了村尾的一个看起来很破的屋子。

他推开了门,但能看到他推门的一刹,神色是带有恐惧的。

“……娘。”宁五怯怯的喊了一声。

顾亭念师徒二人也跟着走了进去,只见这屋内很是寒酸,家具也没几个,桌凳上也有缺口。

桌上摆了一堆黄色符纸,上面有些红褐色的咒文。

而床榻之上,一个女人躺在那里,她闭着眼,盖着被子,像是在睡觉。

“……娘?”宁五放轻了声音,“你醒着吗?”

没人回答。

如果不是那女人胸前还有点呼吸起伏,顾亭念险些以为那是个死人。

“……师尊,你看这个。”被桌上符纸吸引的萧云柯看了眼上面的咒文,忽而扭头看向顾亭念,“这些好像真的是祈福咒语啊……”

他记得七语堂里有课说过这类术法,说民间经常会用朱砂画符来辟邪。

其中也提到过一些基本的祈福咒。

萧云柯过目不忘,全都记下来了。

他认出来了,这些符纸上画的就是他学过的其中的一些咒语。

顾亭念走过来瞥了一眼,随后眯起眼睛,他看着那诡异的红褐色,蹙眉,“这是……用血画的么?”

不同的咒语用不同的东西画出来的效果也是大相径庭的。

闻言萧云柯也一怔,低头细细的看了一下——这好像还真是血。

普通朱砂不会是这个颜色。

“以血作画,不仅不能辟邪,还有可能引来别的东西。”顾亭念的目光放回了床榻上,“这女鬼……到底想做什么?”

“娘……”宁五又叫了一声,他趴在了床边,“你……真的是妖怪吗?”

那女人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儿,宁五突然掀开了被子——

那女人面色苍白,穿着一身破灰袍子,上面的颜色很深很重,就像是血凝固了。被褥被揭开后,她像是感受到了冷,终于动了动身体,缓缓的睁开眼。

“……五儿?”女人一愣,“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娘……他们……都说,你是妖怪……”宁五低着头,磨磨蹭蹭的说。

女人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她抬起手就甩了宁五一巴掌——

“我是妖怪?那我生下来的你是什么?!”

她用的力度不小,宁五的脸上迅速肿起一片红,他又开始默默的哭了。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哪有男孩子一直哭的!”女人突然抓住了他的肩膀,眼神复杂,“五儿……我都是为了你才留在这个吃人的地方的,你怎么能和那些人一样指责我呢?”

宁五咬紧嘴唇,“娘……可是我不想留在这里了,我们走吧!我们……”

“外面都在打仗,出了这里,我们活不了。”那女人突然又抱住了宁五,“孩子……忍忍吧。”

“可是他们都说我是妖怪!”宁五却突然爆发了,他推开了自己的母亲,然后冲到了桌边,将那一堆符纸抱起来,撒在了那女人的面前——

“你每天写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他们还不是觉得我们是妖怪!我不想被他们说成妖怪了,不想再一个人干任何事……娘,我想和他们在一起,想和他们一起玩!”

女人嘴唇一动,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无言。

宁五愤愤的看了她片刻,而后跑了。

正当顾亭念奇怪为什么这对母子会被说成妖怪时,门突然被毫无预兆的踹开了!

“视娘!娘娘!这里又有人要饿死了!”一个大汉急匆匆的抱着一个孩子冲了进来,“请视母娘娘救救他吧!”

他怀中抱着的孩子极瘦,脸色乌青。

“……师尊,”萧云柯觉得不对了,“他抱着的那孩子已经死了吧?”

顾亭念蹙眉,脑海中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现了出来。

大汉抱着的孩子胸口已经没有起伏,嘴唇乌黑,眼眸是睁开的,但没有丝毫神韵。

——像是刚死之人。

“……我,”那名为视母的女人咳了咳,伸出纤细的手朝他招了招,声音异常虚弱:“抱过来,我瞧瞧。”

“是、是!多谢!”那人立刻喜出望外,把孩子抱了过去,跪在了那女人的面前。

视母低下头看着他们,然后从床边枕头下掏出了一把薄刃,揭开了自己的袖子——

那纤细柔弱的手臂上满是坑坑洼洼的伤口,有的地方刚长出来嫩粉色的新肉。

鲜血慢慢渗出,薄刃刮下了那刚长出来的嫩粉色新肉。

然而那跪着的大汉见到这块肉,却神色高兴起来,他如获至宝似的,接过了那块小肉,而后,放到了怀中脸色乌青的孩儿口中。

竟然是在吃那女人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