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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终于险胜

准备妥当,打开城门。

正准备组织新一轮攻城的田九成,看见突然洞开的城门,反倒不敢动了。

“陛下,这啥意思?”

身旁亲兵想了大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一头雾水的出言询问。

“朕咋知道。”

本以为有数倍于官军的优势,至少十天就能拿下沔县了。

哪知二十多天了,沔县仍纹丝不动。

这么长时间了,在耿炳文大军包围之下,后河情况肯定不容乐观,说不准已经全军覆没了。

再这么耽搁下去,耿炳文大军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援了,到时候他们仅剩的这点人手怕也全的折了。

随着战局往下推进,田九成心中越来越焦灼。

对那亲兵的态度,自然也就很恶劣。

“去,派人瞧瞧。”

亲兵领命,很快招人行动。

田九成死死盯着结伴的两人相跟着一块向洞开的城门跑去。

走近城门没动静,进了城仍没动静,直到两人通过女墙进城溜达了一圈又出来仍旧没啥动静。

“陛下,没人。”

“啥人都没有。”

两人刚从城里出来,便激动的向田九成大喊。

这种时候派他俩进去,本就是因存了危险才让他们探路的。

能活着出来那可是莫大幸运,又哪能不高兴。

“没人?”

田九成懵了,眉头也皱的更深了。

“空城计?”

身旁亲兵脱口而出,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没看过戏文,空城计那是诸葛孔明真的没兵了才摆出来的,司马懿要是敢进城,那就没有蜀汉啥事了。”

田九成骂了句,也反应过来了。

“朕把沔县围的水泄不通,援军就是长了翅膀都飞不进去了。”

“这么长时间了,城中必定是弹尽粮绝,不管朱允熥再使啥阴谋,都已不如为惧。”

“传令下去,马上进城。”

朱允熥拄着军刀,躲在城楼的角落。

“殿下,田九成不会不敢进来吧?”

陈集眺望着下面迟迟不动的田九成问了句。

“不敢正好。”

“反正也是要争取时间等着耿炳文的回援,他们耽误的时间越久,于我们越有利。”

“不过这只是想想,田九成都敢造反就不是个谨小慎微的主,心心念念攻了这么久的城好不容易就打开了,又岂能放弃?”

话音刚落,城下的人变动了。

丢弃所有攻城辎重,凡是能动的全都浩浩荡荡的向城中奔来。

“真他娘的不经念叨。”

“准备迎战吧。”

朱允熥叹了声,转身走下城楼。

既然已经决定,那就没啥好怕的。

冲杀进来的义军在机关暗道折损了一些后,短暂修整后很快再次发动攻击,没用多久便与城中官军交了手。

都到了这种地步,谁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朱允熥手握军刀,身边的人不知道死了多少,也不知啥时候只剩自己孑然一人。

独自为战,独自杀敌。

渐渐的变得麻木,就像是装了发条的机器,不知疲累不知疼痛,只知见人就砍不断冲锋。

天黑了亮,亮了又黑。

实在疲倦的厉害才会找個地儿眯一会儿,实在饿得厉害才会拿出身上吃的垫巴几口。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朱允熥看他比他两辈子都漫长时,城外终于响起了阵阵厮杀之声。

一群群着着鲜红甲胄的军卒如蜂拥一般冲杀而来。

有欢呼声,有哀嚎声。

瞧着这些,朱允熥这么长时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舒展。

腿上一松,便瘫倒在地,眼皮重的像压了座大山,再也睁不开了。

“殿下,殿下...”

任凭耳边有啥声音,他都不想管了。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朱允熥还没顾得上睁眼,就感觉浑身上下像散了架,又像针扎似的。

疲累又剧疼。

“殿下!”

才刚一睁眼,耿炳文和郭英两颗大脑袋便凑了上来。

朱允熥咧嘴一笑,调侃道:“你们终于来了啊,你们要再晚来一步,孤就要去见阎王了。”

一听这,两人当即跪地认错。

“臣来迟了。”

来迟不来迟的,是他不让他们回援的,这也怪不着他们。

朱允熥挣扎着爬起,招呼二人起身。

“不关你们的事,田九成攻打沔县就是为了让你们放弃后河的高福兴回援的,你们要是真回援了,正好就让他得逞了。”

于实孙前都挂着伤,就这还要上前扶朱允熥。

再次见到两人,朱允熥露出了笑。

不管咋样,活着就好。

“孤这儿不用你俩管了,都回去养着去吧。”

他又不是周扒皮,两人都已经这样了,还要再差遣两人干活。

“殿下。”

朱允熥啥都还没说呢,于实竟开始抹起了眼泪。

“就在奴婢留下照顾殿下吧。”

“殿下身上的伤比奴婢严重多了,医士说,殿下旧伤感染的特别厉害,再晚半天时间,殿下就要没命了。”

“能把殿下从鬼门关拉回来,这还是刮掉了些腐肉,医士说了殿下新旧伤夹杂着,可千万不能再感染了。”

于实哭哭啼啼的,孙前也在一旁帮腔。

“殿下,奴婢两人的伤加起来都没殿下的严重,就让奴婢两人留下吧。”

“陕西还有不少善后的事情,殿下只有尽快养好了伤,才能安心去处理那些事情啊。”

两人连番相劝,朱允熥没法拒绝了。

“好吧,留下吧。”

应下两人后,朱允熥这才又问道:“后河状况如何?”

只要计划进行的顺利,他这些天的坚守就没有白费。

听到询问,耿炳文率先出言。

“何妙顺战死,高福兴被俘。”

一旦消灭了首恶,这支所谓的义军就会犹如一盘散沙,成不了啥气候了。

“好事啊!”

听到这,朱允熥笑了。

“给皇爷爷发奏报了吗?”

这么好的消息,该尽快告诉老朱。

“还没有。”

“后河战役结束后,臣和武定侯便马不停蹄赶过来了。”

“具体如何写,还需殿下定夺。”

啥让他定夺,他怕是不敢写。

要让老朱知道独自留他一人在沔县坚守了近一个月还险些战死,他们现有的爵位能不能保住还只是其次,命都不一定能留下。

朱允熥莞尔一笑,应道:“那就由孤来写吧。”

他们不敢给老朱写,他正好也暂时不想让老朱知道他的情况。

要让老朱知道,肯定要喊他回去。

“对了,沔县城中伤亡咋样?”

巷战开始之后,就没具体统计了。

这次,于实回。

“陈指挥使已经在统算了,但据于指挥使新送来的消息,田九成从后河撤回来时的确带了两万人。”

“但一路上又收罗了不少残兵败将,等到了沔县城下的时候人数已达近四万之众了。”

一听这,朱允熥惊了。

他区区两千人,竟和四万人打了一个月?

怪不得,那些人咋像雨后春笋似的,咋杀都杀不尽。

“四万啊。”

朱允熥点头叹了声,也没多言语。

不管咋说,胜了就行。

随后,冲耿炳文和郭英,道:“二位将军千里奔袭也辛苦了,先去好好歇一歇,等陈集把沔县状况统算出来,再把两处的平乱的状况详细呈禀于皇爷爷。”

这又不是发封电报,八百里加急往京中送,当然要把两封放一起了。

“喏!”

“臣告退。”

二人应了声,很快一块离开。

应天府,乾清宫。

锦衣卫有自身的消息渠道,在朱允熥的战况奏报还没送来的时候,方成洋便先一步拿到了消息。

田九成围攻沔县想要迫使耿炳文郭英回援,朱允熥识破田九成的阴谋后苦苦坚守了一个月。

两千相较于四万。

打到最后实在无人可用,只能把敌人放进城中以巷战展开周旋。

战况惨烈,伤亡惨重。

而朱允熥悍不畏死,身先士卒冲锋在前,打退敌人数次进攻,杀敌无数。

方成洋大概是念着朱允熥的提携之恩,浓墨重彩洋洋洒洒地把朱允熥的英勇事迹渲染了一大堆。

但老朱和朱标父子俩压根就没注意到这。

方成洋话音才落,两人脸上随即升起担忧,当即异口同声出言询问。

“没啥大碍吧?”

一瞧这,方成洋冷静了。

对老朱和朱标来说,朱允熥英勇无畏固然重要,但自身安危同样不容忽视。

“受了些伤。”

“新伤只需包扎一下就行,但旧伤因守城的时候殿下没声张一直坚持杀耽误了治疗麻烦了些。”

正是守城的关键之时,朱允熥受伤的消息泄露了出去,很容易动摇军心。

尽管知道朱允熥的做法没错,但老朱在听闻了方成洋汇报后,仍还是忍不住把朱允熥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小子又把咱的话当耳旁风了。”

“他娘的,也就是咱现在够不着,要不然非得把他屁股打开花不可。”

不过骂归骂,心疼还是心疼。

才刚骂完,很快便又道:“孙醒腿脚不利索,让卢志明马上去沔县,给那小子把伤养好了。”

“另外,再传咱的话过去,告诉那小子他要是再敢不要命的瞎折腾,那就马上回京,这辈子都别想再出去了。”

全都安排完,老朱仍气呼呼的平静不下来,丝毫没有大战得胜后顶点喜悦。

就在这时,方成洋支支吾吾的,想要说啥又不知道咋开口,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样子。

“说!”

捕捉到方成洋的表情,老朱很快便凶神恶煞的厉呵了一声。

“那小子又干啥了?”

瞧方成洋这样,不仅老朱脾气上来了,就连朱标也开始紧张了。

他们都是了解朱允熥的,就朱允熥那样的,他还真就敢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不是太孙。”

那没事了。

一听这,老朱和朱标都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朱允熥,其他人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老朱就连之前的火气都消退了,捧起桌上的茶杯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

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说吧。”

“是...”

方成洋组织好语言刚准备说话,魏良仁一边喊一边跑了进来。

“陛下,陕西捷报。”

明明陕西的大致军情都已经从方成洋口中知道了,但见到魏良仁手中的捷报,老朱和朱标还是双双站起。

老朱更是大步流星抢先一步,从魏良仁手中一把抢过了信筒。

着急忙慌打开,看到上面的字,老朱当即笑得嘴都咧到耳后根了。

“是那小子亲笔写的。”

一听这,朱标也大步走来。

父子两人杵着脑袋,盯着捷报上面的内容盯了大半天。

拢共不过区区几百字,看了好几个时辰才终于看完。

“小兔崽子。”

看完了捷报,老朱不高兴了。

“写了这么多只字不提他以两千对四万打了一个月,倒把耿炳文郭英的战绩一连说了一大堆。”

“就他那点小心思,咱就是闭着眼都能摸出来。”

“还想跟咱斗,做梦去吧。”

老朱嘴中叨叨咕咕的满是不快,但脸上却早就挂起了显而易见的笑。

“把这捷报传抄抵报。”

他大孙打了这么大一场硬仗,哪能秘而不宣遮遮掩掩,肯定要广而告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说你的事。”

老朱做了吩咐后,又重新坐了回去,这才把注意力又放到了方成洋身上。

方成洋组织了大半天语言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开口了,朱允熥却把西安的捷报送过来了。

本以为朱允熥至少会把他要说的这事儿和老朱说上一嘴,但瞧老朱这样怕根本一个字都没提。

锦衣卫的首要职责本就是为皇帝刺探天下臣民情报的,别人谁不说都行,唯有他这指挥使必须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成洋酝酿了一下,憋足了一口气,道:“当时沔县告急时,太孙曾去西安求援,但却被秦王一口拒绝了。”

本以为在陕西除了朱允熥,其他的那都不算个啥了。

但没想到,竟还有这。

方成洋刚一说完,老朱当即就怒了。

直接愤然起身,奋力扔出手中茶杯。

不知用了多大力气,那茶杯和远处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后,这才咔擦一声摔落在地。

“禽兽不如的东西。”

而因茶杯举起的过高,杯中所剩不多的茶水还有不少洒到了自己头上。

瞧着这,魏良仁当即上前擦拭。

谁知,却被老朱一把推开。

老朱一大把年纪了,手上的力气却不小,魏良仁被老朱这一推后腰眼磕到桌上,疼的脸都变扭曲了。

刚才老朱虽也把朱允熥骂了个狗血淋头,但那是疼爱中夹杂着高兴的骂,并没有真的动怒。

可朱樉这事不同。

在那种危机关头,朱樉拒绝驰援,那就是在置朱允熥于死地。

也幸亏朱允熥福大命大,不然现在极有可能等来的朱允熥是丧报。

平常不管那些藩王咋折腾,至少心中得装着些情义。

朱樉不顾宗族血脉叔侄亲情,这可不就是禽兽不如吗?

老朱幼年丧父丧母丧兄,对亲情自然也就更加的看重。

朱樉的这种做法,显然是戳中老朱的逆鳞了。

“孤来吧。”

朱标接了魏良仁帕子,帮老朱擦了擦脸上的茶渍,又拿出桌上盒子里的硝酸甘油提前帮老朱服下。

“还有啥,一并说。”

老朱在椅子坐下,自己调整了情绪。

家有逆子,要是气非得气死。

“据秦王府的探子回复,秦王近日找绣娘做了五爪龙床还有皇后的冕服。”

这话一出,老朱努力压下的怒火很快又被点燃了。

“那逆子想干啥?”

干啥不干啥的,方成洋哪能知道。

杵着脑袋,不敢回复。

“父皇。”

朱标在老朱胸口顺了顺,以试图缓解老朱的火气。

“你又要给那逆子求情?”

老朱大口喘着粗气,牙呲欲裂地盯着朱标。

朱标宽仁温和,又非软弱无能。

他之前屡屡给朱樉这些兄弟求情,也只不过是想维护家里的安宁,并给这些兄弟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们若执迷不悟,他也不会只有糖。

朱标没有马上回应老朱,只是冲方成洋问了句,道:“可还有事?”

方成洋摇头。

朱标随后抬手把方成洋,连同魏良仁等内侍一并都打发了出去。

“老二这次是过分了些。”

在屋子里只剩父子俩的时候,朱标这才又提起了刚才的话题。

其实,老朱对朱樉也是给予厚望的。

西安作为西北门户,无论是在军事还是政治上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最重要的是,西安也是权衡洛阳和北平之后最合适的迁都之地。

让朱樉就藩西安,也是希望他能提前做好西安的建设,为将来迁都打好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