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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如此不守驴德(求双倍月票)

常岁宁如今都是这个时辰起身,她和阿稚轮流守夜,也已经习惯了这个时辰守在外间等着侍奉。

此时走进来,便取了习武用的衣袍,给自家女郎穿衣。

“叫人买些纸钱回来。”

正系衣带的喜儿抬起头:“?”

常岁宁:“多买些。”

喜儿点点头,忍不住小声问:“女郎这是要烧给谁?”

“阿娘。”常岁宁:“我夜里梦到她了。”

喜儿听得忽然有些感伤:“女郎放心,婢子亲自去安排此事,定会办得妥当。”

雨后的演武场,空气格外清新。

楚行到时,见常岁宁已经在等着了,便上前去笑着道:“十多日未见女郎了。”

常岁宁从大云寺回来已有五日,但之前楚行出府办事去了,昨日午后方归。

“是啊楚叔。”常岁宁点头道:“那今日就多练两刻钟吧?”

楚行摇头:“女郎在寺中呆了这么久,听闻又受了些伤,还当缓一缓,不宜操之过急,不然体力跟不上,适得其反。”

“楚叔放心,跟得上。”常岁宁道:“我在寺中每日挑水砍柴。”

楚行:“?”

他不确定地看向喜儿。

喜儿忙点头:“婢子也每日都在跟着女郎挑水砍柴的。”

楚行:“……”

这祈福的方式倒是很常家人。

“楚叔,今日加沙袋吧。”常岁宁提出了要求。

迎着那双过于上进的眼睛,楚行只好点头。

很快,常岁安也来了。

常岁安今日练的是骑射,少年郎骑着一匹枣红大马驰骋,手中挽弓,英姿勃发。

常岁宁解下沙袋,停下来歇息擦汗时,觉得也是时候提出来了:“楚叔,我也想学骑马,可以吗?”

楚行虽觉急了些,但也实在无法拒绝如此上进的要求。

只是出于考量,他让人牵了马厩里仅有的那头驴过来:“……府中的马多是战马配出来的,女郎乃是初学,为稳妥起见,不如先在这青驴背上适应一段时日。”

常岁宁没有异议地点头。

在楚行耐心的教导下,她如孩童学步般,慢吞吞地上了驴背。

出于谨慎和保护,楚行先是牵着驴子在演武场带她走着绕了一圈儿。

坐在驴背上、恍觉自己犹如襁褓婴儿的常岁宁不由觉得,日后还是不要轻易相认的好,不然回忆起今日情形,对彼此都将是一种难以言说的伤害。

楚行将缰绳递过去:“女郎可以自己试着慢跑一圈了。”

终于等到这句话的常岁宁点点头:“好的楚叔。”

“宁宁,你别怕,只管跑,我会随时护着你的!”马上的常岁安扬声说道。

常岁宁应下,喝了声:“驾!”

刚要再交待点什么的楚行刚张开嘴就喝了口疾风,腮帮子都被吹鼓了起来。

是那头青驴在他眼前猛地飞驰而出,竟如离了弦的箭一般!

楚行大惊失色——这起步速度,是认真的吗!

他急声道:“女郎当心!”

却见驴背上的身影沉着稳当,高束起的乌发与深青缎带飞扬,丝毫不见慌张之色。

如此提心吊胆地看着那人和驴有惊无险地跑了一圈,确定了驴没疯,人也正常之后,楚行陷入了凌乱。

驴不像驴。

人不像人。

这场面是如此地诡异,二者却又是如此地相得益彰。

眼看着自己被妹妹超了上来,常岁安也惊住了。

连带着他身下的枣红大马也不淡定了。

虽然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总觉得是在骂人,不——骂驴。

看着那超过了自己的驴子,枣红大马边跑边骂骂咧咧。

——之前听隔壁马厩的兄弟说府里来了个日行千里的驴子,面对这种荒谬之言,它始终坚持不信谣不传谣!

此时亲眼看到了,才知世上竟真有如此不守驴德的驴子!

做驴就要有做驴的样子!

对方分明是在恶意扰乱坐骑秩序!

听着身下的马儿不断口吐芬芳,常岁安慢慢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心情复杂地提醒道:“如风,已经输了尊严,就不要再输了风度吧……”

说着,把缰绳丢给了剑童,交待剑童去喂马——如果它还吃得下的话。

常岁安站在演武场边,静静看着那一人一驴。

不是他学会了冷静,而是过于震惊之下,整个人都麻了。

同样麻了的还有楚行。

待常岁宁跑了十来圈,从驴背上跳了下来之后,楚行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必须得去找将军说道说道了!

常阔院中有自己的演武场在,故而不常来府里的大演武场。

此时被楚行拉过来,听楚行说了一路的“女郎当真不是普通人”、“我怕是教不了了”、“事情有点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将军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常阔听得头都大了:“……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玩意儿?”

直到他来到了演武场,眼看着女儿坐在那驴背之上绕演武场跑着,手中的弓射出去十箭,中了八箭,仅剩的那两箭似还透着“算了,不必太张扬,不宜吓到那些凡夫俗子平庸之辈”的收敛之感——

常阔一双牛眼瞪大如铜铃。

而后便是狂喜。

狂喜之后,遂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懊悔当中,一巴掌重重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哎!

都怪他!

从前他想着习武太苦,不想让女儿家遭这份罪,又因女儿只喜诗文,他便也没敢提过这方面的建议……

如今看来,是他耽误孩子了!

事已至此,只能试着尽量挽救弥补一二:“岁宁,从明日起,阿爹亲自教你!”

楚行愣了愣:“将军,这也不必吧……”

他请将军来,可不是让将军来跟他抢学生的!

常阔抬手,肃容道:“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楚行:“……”该说不说,是挺绝的。

一旁,阿澈不确定地小声问:“楚将军……我,我还有必要学下去吗?”

且不说适不适合练武了,眼下就是说,他该不会……是有什么自己都没发觉的残疾之处吧?

若同样是健全之人,怎也不至于差别如此之大吧?

男孩子观察着自己的四肢,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