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土很松软，一铲子下去就能铲起一堆。高平挖的很顺利，连一颗硬石都没碰上。
“砰，”铲子终于触碰到了一个硬物。他沿着硬物周围把土全部扒拉干净，使硬物彻底暴露了出来。
是一双脚！一双男人的脚。不过高平毫不在意，他仍旧在它周围挖着，开挖的面积也变得越来越大。
腿出来了，腰出来了，胸腔出来了。不过还没完，看着近在咫尺的涵洞，他猫下身子钻了进去。
涵洞很小，小到他只能以全蹲的姿势匍匐进去。这是他小时候的乐园，每当闲暇的时候，他总要独自来这儿玩耍一会儿。
但那只是过去，绝不是现在。高平拿起铁铲又开始不断在挖，这次他挖的很深，远比刚才深得多。
“砰，”碰到了，他颤抖的放下了铲子。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发颤的拿出了手机，朝硬物照了过去。
是一张惨白的人脸，也许是因为光线的原因，那张脸是无比煞白。高平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他刚要钻出，却感觉躺在地上的死尸笑了一下。
“啊！”他吓得瘫在了它的旁边。仔细一瞧，脸上并无异样。高平很紧张，但还是长松了一口气。
把手机放进口袋后，他重新钻出来了，带着那把铁铲，专门为了今天而买的工兵铲。
天上很暗，没有一丝月光。可能要下雨了，也可能只是被一朵云彩遮住了光而已。
对行夜路的人来说，这种天气当然不好。但高平很喜欢，因为他不是独自一人，他还需要带“一个”。
很沉，尸体的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和上回一样。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走的方向和上次截然相反。
高平尽量把头埋得很低，因为只要他抬起头，背上尸体的脸就会挨在他的头、甚至是脸上。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感到不断有异物掉在他的脑袋上。是土，一粒粒粘在尸体身上的土。
人需要交流，两个人在近距离交流，靠的是声波。离的距离远了，靠的是电话线。
这些都是活人和活人之间的交流方式。可尸体和活人之间怎么交流？高平开始感到那些掉在自己身上的土渣不止是渣子，还是它对自己的一种交流方式。
就像情侣之间的玫瑰花，朋友之间的明信片一样，这也是它送给自己的礼物。
他不敢再想了，泥路走起来很费劲，深一脚浅一脚的。他感觉双腿发软，也许是心跳的太快了，带走了多余的体力。
依旧有土渣不断在往他头上掉，很有规律，就像是一种频率。高平快要崩溃了，不过还好，他终于到了本次旅途的终点站。
地窖，自己家的。他很少进去，因为没有必要。洞口很黑，比外面要黑，它吞噬了仅有的几丝光亮。整个洞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口，就等着自己前来自投罗网。
他不想进去，准确的说是不敢进去。但脑袋上的渣土不断在给他提醒，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
阶梯有点陡，高平前倾着身子朝下小心的探着步子。尸体的重量让他努力保持着平衡，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