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响起了两声枪声，其实从听觉上来说，那更像是一声枪声。
因为欧阳海和叶凡两人，是在相差毫厘之间几乎同时开的枪。
而他们所用的枪，同样都是申城巡捕的专用配枪，就算最专业的人士，也无法分辨这两柄手枪的枪声的区别。
但那终究其实是两声不同的枪响。
只是两声枪响之后，屋内并没有任何人倒下。
欧阳海和叶凡开枪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不会超过三米。
在这样的距离之内，说老实话，打不中要比打中更难一些。
就算一个从来没拿过枪的普通人，都很少会有脱靶的可能，更何况是欧阳海和叶凡的这样的探长。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们都各自没有打中对方。
刚才那一瞬间的经过是这样的：
叶凡扣下扳机，枪口处冒起一缕青烟，子弹从枪口处以450米每秒的初速度飞出，然后速度虽然略有衰减，但是平均速度依然达到了300米每秒，并且带着400焦耳的动能，朝着自己的目标飞去。
然后就像是在回答他心中所想一般，束观就听到了少女丹师的抱怨声。
然后，欧阳海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欧阳海怔了一下，心中涌起极度后悔的感觉。
束观朝左右看了一眼，取出上次的那个面具带在了脸上，接着敲了敲润灵堂的大门。
而汪润灵马上就帮他解开了这个疑惑。
不过到目前为止，束观还没有时间去考虑，为什么从没出过问题的一掌经，没有能展露这件事情的天机。
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相差这0.001秒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最终大家的结局还是同归于尽。
紧接着，这家润灵堂的大门，砰地一下被人从外面踢开了。
“我已经把问题解决了，你的身份不会暴露，你以前的宗门也不会再知道昨晚的事情是你干的。”
束观在心里嘟囔着腹诽了欧阳海一句。
束观先把冯素素送回了她自己的家中，至于冯素素家的地址，用下入梦术自然就可以轻松知道。
汪茂荣的视线落在他的面具上，口中“啊”了一声，似是终于反应了过来。
那是一个像是试管般的透明玻璃瓶，长十厘米左右，成人中指般粗细，里面装了小半管淡紫色的液体，上面用橡皮塞子塞住，只是在那橡皮塞子上，束观感受到了一缕淡淡的灵气。
“就在你打开手枪保险的那一刻。”
在思索了几秒钟之后，欧阳海点了点头，说了这么一句。
“哦，那你就是那个红色利刃了。”
叶凡小心翼翼地问了他一句，此时的叶凡，又已经恢复了那种平凡而平庸的中年男模样。
欧阳海讨好般地拿出了他的美丽牌香烟问束观道：
“要不要抽一根我的。”
而束观则是依然站在原地，低头想着欧阳海刚才说的那句话。
“那么现在，要不要真正打一架？”
……欧阳海这个人呐，虽然老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依然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在扣下扳机之前，他绝没有想过这叶凡其实是一个修行者的可能。
本来只是来给欧阳海帮个小忙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事情会演变到了这种程度。
“这你就不要管了，总之我有自己的办法就是了，你也知道的，我是一个很有办法的人。”
说话的是叶凡。
……什么叫他没本事办到……难道……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线索，那就是这种丹药不是我们大华的炼丹之术炼出来的，而是西大陆的炼金之术炼出来的东西！”
先下来的是汪茂荣，然后楼梯上出现了一双粉红色的绣花拖鞋，接着出现的依然是那件绣着小熊图案的丝绸睡衣。
“简探长，那要不要喝杯水再走。”
“有，我绝不想我的身份被人知道，也不想今天晚上的事情被人知道。”
没想到那个不知身份的，但是充满一种沧桑感的男子声音，依然不断地传入他的耳中，然后将事情抽丝剥茧，一步步地不断逼近真相。
“我一开始真的以为你是来找我请教案件的，虽然你的西装上沾满了露水，绝不像你说的刚从家里出来，但是我也听说过你生活上的某些风评，并没有把你和今夜皇家橡树会所中的事情联系起来。”
“我另外那个朋友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本来以为会是一颗灵力子弹的，所以吓得赶紧把它拿下来了。”
欧阳海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我们的问题在于遇到了一个推理能力远超正常水准的人，只要那个人不是问题，那我们就没有问题了。”
束观的脑中莫名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大概等了五六秒的时间后，大门就被打开了一丝门缝，汪茂荣的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
“原来是你。”
但是那0.001秒，此时依然横亘在欧阳海的心头。
然后欧阳海再问了这么一句。
接着束观只听汪润灵说道：
“这就是毒死上次那个人的丹药。”
“好了，你没有其他事情要问的话，我要回去补觉了。”
于是欧阳海也苦笑了一下。
“不用了。”
而这个时候，名字应该是叫汪润灵的少女丹师，从自己的睡衣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子。
接着束观断然摇了摇头道，然后他斟酌了一下再问道：
自己明知道这人拥有无比强悍的推理能力，怎么还这么口无遮拦呢？
束观又不由自主朝二楼看了一眼，想着这少女难道就一直将那么一具丑陋可怕的尸体放在楼上吗。
她此时的神情无比地随意，很难想象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在讲着尸体，碎肉之类的话语时，表情能这般地轻松自然。
欧阳海盯着叶凡手掌心处的那颗子弹，足足看了半分钟之久。
“不错，那是西大陆魔法中的一条支脉，其实也就相当于是我们大华道途中的丹鼎之道。”
“你放心吧，真的没事了。”
束观还是用上次的嗓音说了一句。
叶凡也立刻很干脆地说道：
“七仙盟那边我随便应付一下就行，反正他们很好应付的。我不是说他们傻，只是他们这些人啊，习惯了用力量解决问题之后，就很少会用脑子了。”
束观不由自主地在睡衣胸前那对小熊眼睛上停留了几秒的时间。
但是束观真的没想到，给欧阳海来帮个小忙，最后会演变成自己的身份可能暴露的局面，这件事情他没有在一掌经上看到任何端倪。
只是他依然有些怀疑地盯着叶凡。
果然还是那句话，只要跟那个家伙沾上了边，什么事情最终都会变成坏事。
叶凡的眼中其实也有着极度意外的情绪，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所以在接住子弹的那一瞬间，欧阳海有些意外地皱了下眉。
“所以你一开始并不知道我是修行者？”
但是如果对于达到了某种境界的修行者来说，这0.001秒的时间，可能就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刚才两个人各朝对方开了一枪，都没有打中对方，却把自己最大的秘密暴露给了对方。
欧阳海能够清楚地看见自己的那颗子弹，在飞出了一点五米的距离的时候，就直接消失了。
所以他用了半分钟的时间，才终于消化了内心的极度惊讶和震撼。
见到束观从里面出来，欧阳海抬起了头，朝着束观灿烂一笑。
不过最终束观还是对这少女说了声抱歉，想着下次如果再来这里的话，是不是该先找杨瑞君给自己画个妆。
“我倒是想，但我可没这么大本事，或许你倒是可以。”
“我怕我的租房被你烧了，申城的房子可不便宜，烧坏了的话我这几年就白干了。”
欧阳海淡淡地说了一句，扭头走出叶凡的租房。
“我们不走了。”
这个叶凡竟然是个修行者！
自己的这一枪，没有打中对方，但好像打出了一个大秘密呢！
“我没有什么灵力子弹。”
欧阳海顿时一脸委屈地说道：
汪润灵睡眼惺忪地指了指二楼问道。
少女像是梦游般走来的，一双星眸半睁半闭，可以清晰地看见眼角处还有几颗眼屎，只是却并不会让人心生厌恶，反倒会觉得有些可爱。
也就是去润灵堂问问那位女丹师，她有没有查出到底是什么丹药毒死了张虎山。
“那么，我们就互相保密吧。”
束观毫不留情地嘲讽道，接着继续坚持道：
“我必须要知道你是怎么解决问题的。”
也就是说，他扣动扳机的时间，比叶凡慢了0.001秒。
束观皱眉望着他。
“是我。”
清晨六点左右，束观再次来到了宝善街。
将冯素素送回家后，束观回到了自己的走马馆，跟韩彪打了声招呼，然后开始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