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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盛夏远方

姐姐,你念我的名字真好听。

约定时间是七点,车程半小时不到,宁迟六点一分就出了门,又在备忘录上写了相亲的一些小贴士以及出门要做的事情。

夕阳打在她齐肩发上,闪着金灿灿的光芒,她嘴没有停下一刻,反复练习与周寂见面时的话术“你好,我是宁迟,一个建筑师。”这一句话,简简单单,宁迟却絮絮叨叨了一路,像是常人即将来临的毕业答辩,更是职场菜鸟的可怕面试。足够幸运,宁迟并没有经历过这些,大学时的建筑作品就被人欣赏,毕业时,直接跳过了实习生阶段,开始在工作室独立接手项目,一直到如今整整八年。

而外人的眼里她是风光无限的设计师,在父母的眼里只不过是个三十岁毛病还很多的老剩女。她站在海寂剧院大门处最不显眼的地方,非常不适应的来回踱步,此时,夕阳的光更是绚烂,热浪翻滚,混着橘子色的光,洋洋洒洒,将整个长廊,分割成不规则的几何形体。只可惜,那一刻,她站在阴影里。

六点五十五分,宁迟并没见到所谓的相亲对象,反而被人指引坐在海寂剧院的大厅之内,来欣赏音乐剧的人很多,宁迟不说话,人多的时候她就容易焦虑,一个人默默的扣手指。

她做事情向来专注,剥离世界之外,周围没有预兆的黑色,她也没有发现。

追光灯形成一个十分规则的正圆,在整个黑暗中十分耀眼。

“这个故事发生在浪漫的海寂,时至二零零一年,叙述爱与悲哀的故事,我们这些无名艺术家运用意象和诗韵,试着赋予它生命力,献给诸位及未来的期许,探索爱与被爱的意义。”华丽的唱腔混着中文的深邃,另有一番特色。

宁迟被惊吓,忍不住抖机灵,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还没缓过来神,音乐剧并没有看多少,甚至她分不清哪个是主角,哪个是配角,她兴致缺缺,完全放弃了理解,硬着头皮去欣赏。

红衣黑发的女郎,嘴角叼着比衣服还鲜艳的红玫瑰,不知疲倦的舞蹈,风情万种的撩拨,眼神柔情带波,逐渐靠近西装革履的男人。眼神又很快转化成为狠厉,从腰间抽出匕首异常无情的刺入胸膛,银白色的匕首被染成血色,女郎的衣服上也被溅了零星血滴,她舔了一口猩红的血,又随即吐了出来,但还是沾染了嘴角。

“真脏”

男人在女郎的脚下挣扎,震惊与痛苦他并未发出任何声音,女郎手上把玩着红色玫瑰,她笑得疯癫又放荡,人比花艳,她没有蹲下甚至连一个不屑的低头都没有,只是已经疯狂,笑如鬼魅“这是黄昏的月亮,你却把它当成黎明的曙光。”

男人继续抽搐,女郎则将攥在手中很久的玫瑰仍在地上。

宁迟的眼泪随玫瑰的掉落而滴在手心,啪嗒,啪嗒。

女郎刻意抬起了脚,没有踩到玫瑰花“我爱你,但你不该活。”

那女郎跳了一曲舞蹈,极其用力,最为虔诚的祷告,红色裙摆恣意张扬,为生命舞蹈,为爱情舞蹈。

纯白的雪花落下,她随手接了一片,望向男人的方向。

“我的爱人,如果没有你的爱,我不知道该怎么独自活着。”

下一刻,她也倒在血泊里,血色沾染雪色,红玫瑰为了爱情自杀。

“都说为爱而死不值得,但有人真的是傻子。”

掌声雷动,压抑住宁迟的崩溃。眼镜沾湿,朦胧了视线。

泪水还在继续,她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是怎么也止不住,断了线的风筝肆无忌惮,这份感动小缺口即将演变成情绪的爆发点。可这不是她,也不该是她,她是克制的代名词,是冷漠的集合体,一贯强硬的手段她停止了哭泣,只剩下哽咽。

[周寂:“来后台,18号休息室。”]对面的周寂看着手机笑了笑,他很喜欢猫和老鼠的游戏,特别是和宁迟这种看似聪明,但实在是愚蠢的人。

她边抽咽边回复消息[“好的”],任何自己的情绪,都不能向外人爆发出来。

压抑和伪装并不是困难的是,宁迟很有天赋,她恢复了冷漠,又猛抽了一口气,正准备敲门,却被一只手钩住胳膊,在走廊跑了起来,红色的炽烈的,身上还犹存着玫瑰香味的女郎,此刻正带她着疯跑,手被拽的紧紧的,怎么挣脱也挣脱不了。

回头的一瞬,宁迟看到了他的眼睛,淡色的瞳孔像是小时候和哪个小孩分享的石头糖,小小的打在身上,不痛不痒,但,现在却打在心上。

她被带入一片黑暗,她和女郎贴的很近,交换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你是刚才女郎?”她实在是没注意他的名字。

对方笑了笑,风无意拨弄般的性感“不是女郎,是周不辞。”

“周不辞”

“姐姐,你念我的名字真好听。”

宁迟没有回应,只是觉得此间此话,似曾相识,在某个地方,也发生过这件事,但却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姐姐,你喜欢白玫瑰花吗?”尾调上扬。

宁迟却再也不想和他纠缠,十分干练将他推远,循着黑找门。

不似舞台上的鬼魅,他此刻真是欢愉。

拽住宁迟的胳膊,另一支手扣门,确认宁迟贴近“姐姐,门在这里。”

“放开。”宁迟拿出平常工作室教训人的语气,低气压十足。

然而,并没有想象的震慑力,嗓音清冷戏谑““姐姐,不要乱动乱叫呀,否则,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喜欢白玫瑰吗?”他将一枝白玫瑰递到她的手上,举着她的手,花瓣触及她的鼻尖,黑暗中嗅觉敏感,馥郁浓烈。

“姐姐,你喜欢吗?”

语气中带着期待,但宁迟却忍不住踩了他一脚,带着一种说教的姿态“臭毛病,一个女孩子出来耍流氓。”

周不辞叫痛,看样子下一秒金豆子就要不争气的往下掉,委屈巴巴“我只是很喜欢姐姐,想要把玫瑰送给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