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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善与不善,劳军受否

“遵令!”

传令兵闻言重重抱拳领命,随即快速转身离了中军大帐。

待传令兵身影彻底消失于中军大帐外。

数名由问心百卫、赤血卫组成的亲卫军提着食盒行至中军大帐内。

......

......

就在许奕、辛思玄等人于中军大帐内用饭之际。

数不清的广宁城百姓携米面粮油、家禽家畜等物抵至燕军临时营寨前。

因辛思玄事先有令。

故而当广宁城百姓抵达燕军临时营寨时。

各部将领早早地便率部分士卒于营寨外相迎。

无论广宁县令程仕平等一众官吏、衙役也好、寻常广宁城百姓也罢。

自始至终皆未能踏入燕军临时营寨半步。

甚至于就连燕军临时营寨两百步都未能靠近。

不多时。

许奕、辛思玄、问心首领等人用过饭菜。

自中军大帐而出。

随后登上中军大帐旁的高台至上。

此地营寨虽为临时营寨,仅住一晚次日便需拔营启程。

但其规格形制却皆是按照战时标准搭建。

瞭望塔、箭楼、指挥高台,前后壕沟等物一应俱全。

此举于他人眼中固然有着兴师动众之举。

但于燕军士卒而言,却是再正常不过之举。

士卒自进入燕王大营后无论军法军规皆是如此规定。

日常行军操练更是以此为准执行。

也正因长此以往的执行。

若是有朝一日临时安营扎寨无须挖壕沟、布陷马、拒马。

无须搭建瞭望塔、箭楼、指挥高台等物。

燕军士卒反而会大感不适应。

百余息后。

许奕、辛思玄、问心首领等人登上指挥高台。

随后不约而同地自腰间束钩中取出一根约一尺长的木竹。

随即将约一尺长的木竹举至眼前。

一眼紧闭,另一眼则紧贴着木竹。

居高临下地望向远处临时营寨外的士卒与百姓。

至于许奕、辛思玄、问心首领等人手中那长约一尺的木竹。

其赫然正是出自于下洛城药玉工坊的千里镜。

因工匠技艺以及时间等因素影响。

截止至五月十日大军出征之日。

下洛城药玉工坊也仅仅产出五十余支。

且皆存在于燕军各部将领手中。

寻常士卒自是无缘此物。

且此物虽名为千里镜。

但事实上其真正可望距离尚不足五里。

燕军临时营寨指挥高台之上。

许奕略作定神,随即借助手中千里镜望向远处士卒与百姓。

目之所及。

清晰可见燕军士卒以及广阳城百姓脸上的种种神态。

有人面带至诚祝福。

有人满脸悲切地喃喃诉说。

有人满脸的义愤填膺。

有人不知不觉间便红了眼眶。

更有人偷偷侧首,默默拭去眼角泪痕。

人间酸甜苦辣、欢悲百态一时间于燕军临时营寨前上演的淋漓尽致。

‘大势已定。’

半刻多钟后。

许奕放下手中千里镜,轻眨数下酸涩眼睛,心中暗暗喃喃道。

借广宁百姓之伤。

以催燕军士卒同仇敌忾之心。

进而极大地提升燕军士卒士气。

此举看似极其无情。

有向他人伤口撒盐之嫌。

但殊不知。

此举方才是真正的大爱之举。

‘食我粮之卒。’

‘杀掳我之敌。’

‘报我被掳之仇。’

当今世上。

又有何事能比此事更能令人心中大畅之事?

当今世上。

又有何事能比此事更能抚人心之伤?

许奕之所以令麾下士卒受百姓劳军半数米粮、家禽。

其此举核心目的便是令广宁城百姓真正‘参与’到此番讨伐匈奴之战中。

如此一举两得之举。

许奕何乐而不为之?

......

......

‘冬。’

‘冬冬。’

‘冬冬冬!’

己时至,暖阳渐升。

广宁城五里外的燕军临时营寨内准时响起拔营战鼓声。

早已提前一两刻钟回归各部营帐收拾行囊的燕军士卒。

在战鼓声响起的一瞬间。

无不翻身上马,聚拢于各自将旗前。

静待着行军战鼓声的响起。

相较于其他军伍总是在拔营战鼓声响起后再收拾行囊。

燕军士卒们早已习惯了置事于前。

拔营两通鼓罢。

行军战鼓声再起!

五千燕军将士在各自将旗前列成整齐划一的军阵。

以中军号令旌旗为准。

有序走出临时营寨。

径直地朝着更北之地行去。

燕军临时营寨外。

数不清的广宁城百姓见大军行来。

默默退至道路两侧。

一时间道路两侧的广宁城百姓竟绵延数里之长。

更有甚者则直接站在了道路外的田埂上。

许奕身骑战马位于辛思玄左侧,紧随中军大纛而行。

待中军将士走出临时营寨后。

许奕微微自战马起身,望向道路两侧田地。

目之所及。

道路两侧虽有百姓立身于田埂之上。

但却无一人践踏田地里的庄稼。

哪怕那庄稼早已因正月暴雨而死去大半。

亦无一人将脚伸进田地之中。

见此。

许奕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自离了沮阳城后。

许奕时不时便会有此举动。

归根结底。

其最不愿看到的便是因粮贱而贱粮。

但好在这一路行来,极少有如此情形发生。

就在中军大纛行出临时营寨两百步时。

道路左侧忽有一满脸悲郁之气的中年男子面朝中军大纛重重下跪。

“将军啊!”

“小老儿家原本足足有着八口人啊!”

“可现如今却只剩下小老儿一人!”

“他们!他们都死在了匈奴人手里啊!”

“我那......我那尚在襁褓中的孙儿,也......也。”

中年男子满脸泪痕,言之最后却无声可传。

唯有额头触地声不断传来。

“将军!将军!”

“我家姑娘方及笄啊!”

“她......她死的.....死的......”

“天杀的匈奴人!他们该死!他们不是东西啊!”

中年男子一跪,其身旁数人瞬间如狂风吹麦浪般跪倒一片。

那中年妇人虽如中年男子般未曾言完。

但任谁都知一方及笄的花季少女落入匈奴人手中。

等待其的会是何等惨绝人寰的境遇。

一时间。

中军大纛两侧满是百姓悲痛欲绝之声。

而中军将士们。

则无一不死死握着手中冰刃。

更无一不胸膛剧烈起伏。

若是有匈奴人于此时出没于燕军士卒面前。

燕军士卒顷刻间便可将其大卸八块。

生食其肉,痛饮其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