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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心生变化,粮票防伪

三日后。

绵延数里之长的车队。

一路磕磕绊绊终抵沮阳境内。

居中一辆豪华马车车厢内。

白启东面无表情地斜靠于车厢软榻之上。

双目略显空洞地凝视着身旁空荡荡的小木桌。

混乱不堪的脑海中一会儿浮现出身处京师长安时所遭遇的痛苦之事。

如同僚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如兢兢业业、本本分分做事,最终却换不来丝毫上升时绝望。

如下属仗着家世显赫,动不动阳奉阴违时的无可奈何。

一会儿浮现出自京城长安至燕地沮阳这足足两千余里旅途中所遇所见到的一幕幕。

如光鲜艳丽、意气风发的世家子弟。

如衣衫褴褛、面带饥色的平民百姓。

如官商勾结、欺压百姓的豪强乡绅。

一会儿则浮现出途径代郡时所遭遇的一幕幕。

如面黄肌瘦,无家可归、跪地求生的灾民。

如双目赤红,面带疯狂,只求一粮的‘疯子’。

如冷漠无情、视人命如草芥的官吏衙役。

如抬着一筐筐发酸、发霉饼子,大笑着收购良田的豪强乡绅。

如手持棍棒、面带厉色、耀武扬威的恶仆。

一会儿则浮现出进入燕地时所遇所见所听闻的一幕幕。

如解甲入渠、挥汗如雨的燕王士卒。

如面颊通红、双目含羞、手提菜篮走向河堤的娇柔女子。

如军民混坐于河堤田埂,共饮一碗粗茶,谈至开怀时放声大笑的欢快身影。

如一座座正拔地而起的燕王庙。

如一尊尊香火鸟鸟的燕王生祠。

过往的一幕幕如幻灯片般走马观花地浮现于白启东脑海之中。

渐渐地、渐渐地。

白启东脑海中的万千影像渐渐汇聚成一道略显伟岸的身影。

那道身影头戴九旒冠、身披九章服,腰悬漆黑长刀,背对众生而立。

不知过了多久。

白启东略显空洞的目光中渐渐有了些许色彩。

双手更是不自觉地握成拳形。

好似内心深处几经挣扎最终做出一可影响的终身的决定般。

不多时。

缓缓而行的车队渐渐停靠于燕王大营两百步外。

“老爷。”

“到燕王大营了。”

豪华马车外,驱车家仆走下马车,提一马凳行至车厢处。

“好。”

白启东闻言深呼吸数次。

随即自车厢而出,踏着马凳落于实地。

与此同时。

位于车队最后方压阵的严啸虎纵马疾驰而来。

“白郎中。”

严啸虎翻身下马见谅道。

“严郎中。”

白启东略作定神,还以一礼。

见礼过后。

白启东、严啸虎二人并肩朝着燕王大营所在行去。

二人方一走出车队,便不由得齐顿脚步。

在二人两百步外的燕王大营正门一侧。

赫然停靠着一辆亲王规格的三辕青篷马车。

而在三辕青篷马车旁,赫然站立着一道黑色身影。

那道黑色身影单单一站。

其身气势便已然力压身旁一众黑甲将领。

那身影。

除燕王奕外,还能是何人?

白启东、严啸虎二人默默对视一眼。

随即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

“下官户部清吏司郎中白启东,拜见燕王殿下。”

“下官兵部武库清吏司郎中严啸虎,拜见燕王殿下。”

白启东、严啸虎匆匆行至许奕三步外恭敬行礼道。

“免礼。”

“白郎中、严郎中一路舟车劳顿,多有辛劳。”

“交接之事暂且不急。”

“营内略备粗茶澹饭,两位郎中可莫要嫌弃啊。”

三辕青篷马车旁。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开口轻笑道。

“燕王殿下言重了。”

“下官谢言燕王殿下抬爱尚来不及。”

“又何来嫌弃之言。”

白启东、严啸虎二人闻言心中不自觉地直感阵阵轻松之意。

简短寒暄数句后。

白启东、严啸虎二人在军需官于崇文的引路下。

缓缓朝着王大营待客楼行去。

待白启东、严啸虎二人身影彻底消失于视线中后。

许奕一展袖摆。

随即在十余名王大营将领的簇拥下不徐不疾地朝着军机楼行去。

与白启东、严啸虎二人的会面终究只不过为一步闲棋罢了。

尚不值得其专程自燕王府跑到王大营。

.......

.......

王大营军机楼一楼。

许奕于上首主座端然落座。

十余位紧随而至的黑甲将领则分列于下首左右两侧。

“坐。”

“谢王爷赐座。”

许奕环视一周,一声令下过后,十余位身披黑色甲胃的将领齐刷刷地落座于两侧交椅之上。

一时间,军机楼一楼甲片声连接成片。

“暴雨已过。”

“现各部将士皆已全部归位。”

“原定的全军大比武推迟至二月十五。”

“空余的这段时间内。”

“各部将领尽早令士卒归心。”

许奕默默环视一周随即开口吩咐道。

自元月二十九日至今。

两万一千名王大营士卒皆已全部归位。

但因部分士卒‘春天到了’。

归营数日后略显浮躁。

也正因自与辛思玄、屈宝田等人的往来文书中察觉到了这一点。

故而许奕才会为本已逾期的全军大比武再度推移十余日之久。

简而言之。

二月十五这一日期既是给那部分春心荡漾的士卒的最后期限。

亦是给其所属将领的最后期限。

话音落罢。

军机楼内瞬间肃然一片。

十余位将领无不神情一正。

郑重抱拳行礼道:“遵令。”

许奕再度环顾一周随即微微摆手道:“都退下吧,二月十五莫要令孤失望。”

此言一出。

十余位将领无不心中一凛。

何为话越少、事越大?

何为事越少,事越重?

此番便是如此。

若是连这一点都不懂。

他们绝无可能立身于军机楼内。

察觉到这一点后。

十余位将领迅速抱拳行礼道:“遵令!”

话音落罢。

十余位领兵将领默默退出军机楼一楼。

方一退出军机楼一楼。

十余位领兵将领皆无心客套寒暄。

皆是一副气势冲冲状地朝着各自兵马奔去。

军机楼一楼内。

待一众将领身影彻底消失于视线内后。

许奕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随即起身朝着军机楼外行去。

非是其不愿看到王大营士卒春心泛滥、喜结连理。

着实是在一地,谋一事。

此地为燕王大营,为军伍所在。

其能容些许春心萌动、不思他事的士卒带乱整个王大营的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