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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白月光照落在天津桥上,四周一时静谧无声,唯有洛水潺潺流淌不息。

无论桥上的师妃暄,还是桥下的独孤阀众人,此刻皆屏息而立,目光忐忑地望向孟修远。

眼下胜负已分,就连四大圣僧都已齐齐倒下,他们面对这位仿佛谪尘而来的绝世剑仙,实在再难生出挑战之心。

接下来事情如何收场,只由孟修远一心而定。

“孟公子……”

师妃暄望着孟修远犹豫半晌,本想如往常般说些规劝之言,可刚开口吐出几个字,便已不由噎住。

实在是以双方此刻处境来看,她无论于情于理、于势于力,皆没资格再对孟修远多说些什么,只能以恳求的目光深深望来。

孟修远闻声只轻瞟了师妃暄一眼,便再没有理她,转而径直走向一旁地上的四位圣僧,直白开口问道:

“不知四位大师今日之后,有何打算?”

四僧刚才一招之间已几乎耗尽了精气神,此刻外表看来不免皆颓然苍老了几分,不过四人毕竟境界高深,因而哪怕颓然盘坐在地上,却依旧不改高人风范。

“梦幻空花,何劳把捉,得失是非,不如放却。

孟施主今日不仅以力胜人,更是以理服人。

那番关于佛门与天下百姓的言论,实在发人深省。

我四个作为佛门中人的职责今夜已尽,既然败了,那自是不会给孟施主再添麻烦……”

嘉祥禅师一身灰尘、行容狼狈,可言语之中的神色依然平静如旧。

“善哉善哉,嘉祥师兄所言不错。

只要对天下众生有益,动是佛,静亦是佛。

老衲身为佛门弟子,今日为阻孟施主已尽全力。

待回山之后,便即日封闭山门,不使天台宗弟子再牵涉入江湖是是非非,于寺中安心耕地念经,自食其力之余再静心修禅……”

智慧大师垂首低眉说着,道信则于一旁点头附和,表示自己大意也是如此。

四僧之中,唯有身材魁梧威勐、气质雍容尔雅的帝心尊者一直闭口不言,面色肃然,好似心中颇有些不同的想法。

见状,孟修远虽有些意外,却也没有着急生气,而只澹然开口道:

“帝心大师有什么话,但请说来无妨。”

帝心不做犹豫,坦然开口道:

“魔门如跗骨之蛆,除而不尽,即便以孟施主惊世之能,恐怕仍难以将其连根铲除。

老衲受前辈祖师之遗命,要携华严宗世代与其对抗,以防其祸害众生。

因而即便老衲今日败于孟施主之手,也认同施主那番‘佛门与百姓’的观点,可却着实难以保证封山不出……”

帝心尊者此言一出,立时引得身旁余下三僧面色微变,关切朝他望来。一旁师妃暄更是忍不住轻呼一声,眼神之中满是满是担忧。

帝心尊者本人却仿佛是已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依旧神色坦然,接着说道:

“孟施主言语之中所说关键,不过是这天下佛门弟子太多、佛门势力太盛,以至于生出骄奢淫逸,连累百姓劳苦供养。

既然如此,往后我华严宗弟子外出伏魔之时,便乔装打扮、隐去佛门弟子身份,只以隐蔽身份暗中行事,并且绝不为自身谋一丝一毫之利。

如此规矩,录入华严寺寺规,教代代弟子入寺之前皆以佛心起誓。

孟施主觉得可否?”

孟修远闻言稍稍一愣,再看帝心尊者表情坦然、不似作假,心中也不由为之微动。

要知道,此世武学与精神意志关联紧密,誓言可不是随便就能发的。

帝心尊者竟能说出这般话来,让孟修远颇为意外。

再回想刚才比斗,从始至终,无论这四僧处于优势或者劣势,他们都从未对孟修远出过杀手,甚至是在孟修远挑明要以今夜一战尽碎佛门盛名、阻拦佛门发展之后,他们招式之中亦没有多出丝毫戾气。

显然,不看四人佛门领袖的身份,单以自身而论,这四位大师都算是难得的慈善之人。虽说不好他们是否全然配得上“圣僧”这个名号,可至少“得道高僧”还是称得上的。

思及此处,孟修远心中也再不愿为难他们,朝四僧拱了拱手,当即转而望向师妃暄道:

“师姑娘,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

慈航剑斋若还请得到什么高手帮忙,无妨再来找我挑战。

如若不然,便请转告尊师,让她亲自来见我一趟……”

言罢,孟修远也不等师妃暄答话,当即转身便朝天津桥下走去。

“阿弥陀佛……”

师妃暄听得孟修远一席话,不由哑口无言,反是四位圣僧望着孟修远离去的背影,低声齐喧了一声佛号,似是为孟修远送行,亦似是表达心中钦佩感激之意。

而船上独孤阀众人见状则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孟修远发现了他们,只愿孟修远就这么赶紧离去便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孟修远走出几步,突然似是想起了些什么,转而便望向桥下,朝洛水之上两艘独孤阀大船开口道:

“对了,尤老夫人,咱们刚才话好像还未说完……”

孟修远此言一出,独孤阀众人如坠冰窟,一个个哪怕皆是武功高强之辈,却也不免身子微颤、足下不稳。

仅有尤楚红一人勉强撑住了架势,咬牙站了起来,强行出言应道:

“孟公子神功盖世,老身佩服。

公子有什么仇怨,朝老身一人报来便是,还请莫要牵连到无知小辈们……”

眼见得刚才一场旷世之战,孟修远一人力压佛门四大圣僧,尤楚红心中已再无侥幸之意。

听其应答之中,明显是连独孤阀作为四大门阀最后的体面也顾不上了,只盼能舍得自己一人性命,让独孤阀度过今日大劫。

孟修远闻言却是没有直接发难出手,只面色如常地又开口问道:

“尤老夫人莫要着急,我还有事想请问一句:

若我只是一个武功平平无奇之人,偶然幸运才拿到了和氏璧,那今日贵阀为了夺宝,会如何对付我?”

孟修远此话虽声音不大,却已用上了真气,字字如刀般射入了尤楚红的脑海之中,让她冷汗立时便顺着后背流了下来。

尤楚红心知孟修远精神修为更在自己之上,自己绝难在其面前撒谎,她索性便心下一横,如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