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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不服趁机问:“娘娘这是干嘛呐?”

“娘娘崴了脚,没传太医,就只管用冰。”

“崴了脚?”吴不服端着铜盆的手指紧了紧,干爹吴良辅那句“撒丫子到养心殿去报”又在耳边响起来,只是这算不算应该撒丫子去报的事体?

*

顺治帝下朝,走到养心殿,一个俊朗的少年对着他行礼,定睛细看,是已经出宫立府的十一弟,懿靖大贵妃所生的博穆博果尔。

博果尔比顺治帝小三岁,小时候哥儿俩曾在盛京过了一段亲密的猫嫌狗也嫌的幼年时光。如今长大了,又有了君臣之份,但是有那段童年的兄弟情托底,顺治帝对博果尔总是更亲近些。

“十一弟。”顺治扶了他一把。

博果尔起身又谢了一次恩。

“你怎么来了?去见过大贵妃了?”

“回皇上,先见过皇兄再去探母亲。”

顺治帝知道博果尔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领他进了东暖阁,顺治帝强摁博果尔坐在他下首,等吴良辅端了茶,说:“说吧。”

“济尔哈朗皇叔来找臣弟,说起选秀之事……”博果尔说到这儿顿了顿,斟酌应该怎么说。来之前他已经想了千般措辞,到了顺治帝面前,被他的威严一压,就有点想不起来了。

顺治帝瞅着自己的十一弟,他今年十五岁,身量还没长足,比自己矮半个头,胜在眉清目秀。小的时候他们哥儿俩出门,外人一看就知道是亲兄弟,但是要说哪里一样?又说不上来。大约是神似。

顺治帝说:“昨日太后提起选秀拴婚之事。大贵妃说,要个模样儿好,口齿伶俐的,皇弟可是要说这个?”

博果尔听顺治帝说起“模样儿好”,有些不好意思,微笑着摇了摇头,很快又想起这次进宫的正事,说:“主要是皇叔说,让臣弟务必不要蒙古女子,选个满人。”

顺治帝听了皱了皱眉头,抬起眼睑盯着博果尔:“怎么说?”

博果尔在顺治帝犀利的目光里,硬着头皮小声说:“皇叔觉得现在宗亲府中,蒙古的福晋、侧福晋、格格也太多了。”他故意回避了皇后也是蒙古来的这一茬。

郑亲王济尔哈朗的意思,“北不断亲”当然重要,但是也不要一水儿的蒙古女眷,再往后几代,所有的宗室血脉都流着蒙古族的血,跟蒙古千丝万缕的亲缘关系未必是好事。

在关内坐天下,蒙古四十九旗的助力就没打天下时候那么重要,这种情势下还让宗室个个跟蒙古联姻实属犯不着。郑亲王济尔哈朗的儿子济度娶阿拉坦琪琪格的姐姐时,他就有点替济度憋屈,好在婚后两人琴瑟和谐,他也不便说什么。

如今,趁着要给皇子、亲王、郡王、贝子们选秀拴婚,干脆破例就从皇子的博穆博果尔起。郑亲王济尔哈朗听到选秀的风声,马上跟博果尔恳谈了一夜,博果尔也不耽搁,第二日就来找顺治帝了。

顺治帝明白他的来意,不露声色,也不应许,让博果尔早些去大贵妃处,于是博果尔告退出来。

傍晚,福临特地比往常早了片刻去慈宁宫,他到的时候,金花的舆刚转过弯。她的舆还没落地,他先朝她伸出手。

等舆落地,金花站起身,一只脚立着,扶上他的手,仍旧迈不出来。金花正着急,福临松手,弓身两手揽上她的腰,把她从舆里抱出来。

金花不当心,旗装的袖子撸起来,两条温润的胳膊胡乱搭在福临颈上,落地的时候他一歪头,胡茬儿正刺在她柔嫩的胳膊上。

她心里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