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餐店出来，一老一少，两人又沉默地往医院里返回。
李茂阳眼角余光不时关注着张恒初，心里暗暗感叹，生活的不断打击，是真的能把一个人打击得意志消沉，直不起腰来的。
那种愈挫愈强的强者，真的只是人世间的凤毛麟角。
这张恒初因为妻子病情的恶化，短短几天的工夫，已经又像苍老了几岁，精神萎靡不振。
要不是有沉重的责任压在肩上，又有惊恐和焦虑追迫着他，他真有可能成为一个老年躺平者，不再去追求任何的东西，活一天算一天。
生活中这样的人，也有不少。
但张恒初如果成为这样的人，真的就太可惜了！
李茂阳又想起第一次听到张恒初时，饭馆里的那个中年大叔对他的评价，三根指头一搭，就能知道患者的病情，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脉诊功夫应该相当不错，甚至是很高超的！
要不是这张恒初不久以后就会去他的诊所，李茂阳此时倒真想挖取他相关脉诊的全部记忆！
嗯，一定得把这个老家伙弄回去！
而且不能弄回去这么一个意志消沉，焉里吧唧的老头，得把这老家伙的精神状态调整过来啊！
那就首先得帮助调理稳定住他妻子的病情，以后说不定还得帮助劝说那个张雅正快点儿找个一个合适的对象……
这特奶奶的，真的挺麻烦啊。
不过再一想，人家张恒初这样一个全包市都有名的中医大夫，自家又开着诊所，这要不是被残酷的生活给一步步地挤兑到了这一步，哪里有半点可能被他李茂阳招去乡下诊所当一名员工！
生活永远都是辩证的，想吃肉你就别怕油了嘴。
要招个真正的大才当手下哪有那么容易的！
……
两人回到肿瘤科张妈的病房，大队的医生和护士已经从这里查房过去了。
“爸，刚才查房时，廖主任问我妈这情况，你准备怎么办？”
张雅正把饭盒拆开放在床头柜上，又把他妈从病床上扶起来，把饭盒递在他妈手上，然后拆开他自己那盒面，一边轻声对他老爸道。
“等我再想想。”张恒初皱皱眉头道。
这么说着话，他的目光躲避着妻子探询的目光，心里感到格外的沉重和恓惶。
作为一个医生他岂能不知道，病情到了他妻子这一步，即便用西医的化疗加靶向药治疗，恐怕最多也只能维持30个月左右的生存期。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一阵阵的发慌和心痛，感觉气都喘不匀了……
另外，他的心里，也未尝没有对经济的考虑。
如果用西医的化疗加靶向药来治疗，昂贵的靶向药，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开支，维持这两年多就足以让他家倾家荡产，甚至背负上债务的……
到时人财两空……
每当心中划过这种念头，又让他心底更感到羞愧和悲哀……
如果只是他自己，为给妻子维持哪怕多一天的生存期，倾家荡产甚至背负债务他都在所不惜，可毕竟现在他儿子已经三十多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