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林羡白牵着甲三的手，从绿色的空间裂缝里一步踏出，踩在黑色的地板上，明明是布鞋，可那脚步声却是如此的清晰。
因为周围实在太安静，在这种针落可闻的地方，他和甲三的脚步声也成了清晰至极的声响。
然而，这堪称死寂一般的地方，却并非无人之地，反而还乌泱泱地站满了成千上万人。
“……”
林羡白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座昏暗的隐秘殿堂，只有一盏盏漂浮半空的绿色鬼灯提供照明，偶尔掠过某些黑袍人的头顶，也只能照亮他们那面无表情，宛若死人一般的脸庞。
这些渗人的绿色幽光，总会让林羡白不禁思考，把这几盏鬼玩意儿给拆了，直接用灵目咒术提供夜视能力，此地的氛围是不是能更加正常些。
“欢迎你，蛊神大人的第十三位亲传圣徒，我们的第十三主教，我的兄弟。”
这时，殿堂正中央的高台之上，传来一道沙哑沧桑的老人声音。
林羡白和甲三随即循声望去。
只见在那高台上面，共有十二道身穿墨绿长袍的身影，其余十一人全都头戴兜帽，唯有站在最前方的一位白发老人，没有戴兜帽，将自己的真面目完全展示在绿色幽灯之下。
那是一张平凡的东方面孔，唯有那双妖冶诡谲的深绿色眼童，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特殊的气质。
他的童孔不是正常的圆形，而是有着繁复花纹的异形。
此时林羡白的眼睛，也跟他的一模一样了。
“我很荣幸可以获得蛊神大人的青睐。”
林羡白微微一笑，牵着甲三的手迈开脚步，带着她一起朝高台走去，踏空而行。
沿途路上，甲三看着没有戴兜帽的林羡白和大主教，又看了看其余上万个头戴兜帽的身影，然后眨了眨眼睛，选择抬手戴上了自己的黑色兜帽。
自此，这间隐秘殿堂的上万道身影之中，就只剩林羡白和那位大主教没有戴兜帽了。
“你的出现，是预兆。”
当林羡白带着甲三，彻底来到高台上之后，大主教看着迎面走来的他，微笑着说道，“三千年来，自从蛊神大人的意志开始复苏之后，历年历代，都只有十二位蛊神圣徒存在，但现在，你是第十三位，这一定代表着蛊神大人的进一步复苏！”
“蛊神永恒。”
林羡白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点眉心。
“蛊神永恒！！！”
紧接着，包括十二主教和甲三在内，周围台下的上万名祖庙信徒，全都做出一样的动作，高声大喊。
其中少部分圣徒的表情很是敷衍。
但大部分圣徒的表情，都近乎是狂热痴迷一般的虔诚——十二主教，皆是如此！
“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侍女。”
林羡白放下右手，看向身旁的甲三。
“如你所愿。”
大主教微微一笑，“不过比起此事，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该带你去面见蛊神圣躯了，这是每一代蛊神圣徒都要进行的朝圣，而你，你作为有史以来最特殊的第十三圣徒，或许在朝圣过程之中，能听见更多蛊神之音。”
“还有一件事。”
林羡白看着这位大主教，平静道：“我原本隶属于寻魂甲队，但就在今日，乙队忽然向我们发起劫掠，我的队员们拼死反抗，最终，乙队全军覆没，而我的甲队，也只剩我和这个甲三。”
“嗯？”
此言一出，大主教顿时眼眸微眯，眉宇间是显而易见的怒火，“一群渎神者，既然他们已经全军覆没，那他们死后，自会跌入蛊神大人的无边虫狱，遭受永无止境的折磨！”
对此，林羡白没有什么反应。
那群乙队的既然能做出这种同室操戈的事情，那就证明乙队成员的洗脑程度近乎于无，加入蛊神祖庙，估摸着也是为了利益的，根本不信仰蛊神，自然也不会信什么虫狱的存在。
“我会通知壬、癸二队，让他们抽出人手，重新组建甲乙寻魂小队。”
大主教看向林羡白，缓缓说道：“至于你，我的兄弟，既然蛊神大人已经对你降临神意，那你自然也不再是寻魂圣徒，包括你钦定的甲三，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随身圣徒，只听你一人调遣。”
“嗯。”
林羡白轻轻点头。
十二主教……或者说，十三主教是平等的，即便平时都是这位大主教负责指挥，但他如今已是“蛊神认可”的第十三主教，也没必要卑躬屈膝，自认下级。
虽然蛊神压根没认可他。
“现在，让我们欢呼吧！”
这时，大主教看向台下的上万道身影，兴奋激动地抬起双手，高声大喊：“让我们欢迎第十三主教的降临！迎接蛊神大人的第十三道神意化身！”
“蛊神永恒！”
“蛊神永恒！！”
“蛊神永恒！！！”
台下的上万道身影，再次抬起右手，将食指和中指并拢，紧贴眉心，保持着这种古怪姿势，大声呼喊。
林羡白同样做着这个举动。
但他的心中平静无比。
他并没有被蛊神意志影响，至少目前还没有。
先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按照预示天赋的内容做了。
他吃下了那一枚存满蛊神分魂的蕴灵神石，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成功融合了。
再之后，林羡白就感受到了蛊神之力的降临。
那是一股很奇妙的力量。
他说不清蛊神之力的具体效果，这似乎是一种需要靠自己去尝试、摸索的力量。
但，就在蛊神之力加诸身体的同时，蛊神意志也在侵袭他的脑海，试图对他洗脑。
林羡白凭借自己的特殊灵魂，成功抵御了这个侵袭，并且强行将这一份蛊神之力留在了体内。
紧接着，他就感受到了世界上另外十二道蛊神之力的存在。
也就是蛊神祖庙的十二主教。
同理，这十二道蛊神之力拥有者，也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正因如此，大主教才会认为他是“兄弟”，将他奉为第十三主教。
不过林羡白也从这件事彻底明确了一件事。
——蛊神根本就没有苏醒意识。
至少主意识还没苏醒，否则蛊神不会对他不管不顾。
而且林羡白也并不认为，自己真就厉害到连一位神灵的洗脑都可以抵御。
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蛊神其实没有苏醒。
至于这些蛊神之力的降临，以及意志侵袭什么的……林羡白不太懂，或许是潜意识？
有些对灵魂研究透彻的学者，可以提前给潜意识一个命令，然后分离自己的主意识和潜意识，让自己在毫无主观意识的状态下，潜意识还能控制自己去完成命令。
或许神灵们也能做到一样的事情？
模湖不清。
他还有太多太多事情搞不懂。
不过林羡白有预感，很快，他就能以第十三主教的身份，在这座蛊神祖庙之中，获取更多的答桉。
“走吧，我的兄弟。”
高台之上，大主教笑着看向林羡白，“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完美的住处，然后让你的侍女进去安置一番，至于现在，我们该去蛊神大人的圣躯处朝圣了，你的主教圣袍，也在那里等着你。”
“嗯。”
林羡白点点头，然后看了眼旁边的甲三，“等我回来。”
甲三的紫色眼眸之中，充满了惊疑不定和担忧，但还是低下头来，后退半步，“谨遵主教大人之命。”
“走吧。”
大主教率先迈开脚步，跟其它十一主教缓缓前行。
林羡白也跟了上去。
没走多远，大主教就抬手撕开了一条空间裂缝，带着十一主教和林羡白一起踏入其中，就此消失。
站在后面翘首以盼的甲三，也彻底没了观望的背影。
“姐妹，请跟我们来。”
这时，一位身穿黑袍戴兜帽的女子，出现在甲三身侧，轻声道：“第十三主教大人的圣所已经准备完毕，既然你是第十三主教大人钦定的随身侍女，那你就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跟我来吧。”
说罢，不待甲三回应，她就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甲三只得连忙跟上。
与此同时，高台之下的上万道身影也逐渐离场，在这个过程里，除了杂乱的脚步声之外，竟是没有半分声响，死寂一片，令人感到难以言喻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