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后一片《墨梅图》移走，周至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细细欣赏这幅意外收获的《白阳青藤水墨山水花鸟六册页》，就感觉有些眩晕，眼底一阵阵发黑。
糟了……周至瞥了一眼时间，日期已经到了第二天半夜，也就是说自己已经连续工作了二十七八个小时，高度专注水米未进，不虚弱才怪了。
挣扎着挪到冰箱边上，从里边取出一罐蜂蜜舀了两勺进嘴里，又摸出一袋葡萄干，靠着冰箱滑到地上坐着，将葡萄干一颗颗喂进嘴里。
待到过了几分钟，眩晕的情况缓解了一些后，周至又将奶粉和芝麻糊混在一起，给自己冲了一大杯灌了下去。
打了个饱嗝，周至总算是缓过劲来，才感觉到身体有些酸痛了。
但是活还没有干完。
好在精神一时半会儿松弛不下来，身体状态差了点，但是精神状态还行，周至一咬牙，那就接着来。
不过这次不敢胡来了，给自己定了个时，每小时要响一次。
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看似在休息，其实满脑子里全都是画面的碎片。
身体虽然放松了，大脑却依旧在拼接记忆中的那些裂痕，根本停不下来。
不过这只是初步，接下来就是老规矩，给画心贴上一层宣纸做命纸。
当然了，具体这些印的主人到底是谁，周至是一个都不知道。
到这里这一次的修复就告一段落了，周至连续作战了三十六个小时，终于将《墨梅图》和《山水花鸟册页》分离开来，完成了初步修复。
“高荫槐？”周至愣了一下：“他……启老你说的是那个滇军将领，打过台儿庄战役跟武汉保卫战的高荫槐？”
这一步又花了一个多小时。
“嗯。”那边声音有些颤抖，却也没多说什么：“赶紧吃点东西，然后睡觉，这关过得去，你算正式出师了。”
“呃……我就知道他本来是国民中将，为抗战胜利作出重大贡献。后来不愿内战离开军队，解放后回滇中做了新中国的省参事。”
除了李方膺本人的“换米糊口”和“借园主人”本款印外，鉴藏印分别有“济苍审定”，“绿天草堂珍藏”，“冯”，“百担斋”、“蕴华得玩”数枚。
两人也不再多说，周至将电话挂掉，走进小卧室里，一倒头就发现这回困意是彻底上来了，呼呼睡了过去。
这幅画上也盖了好些个鉴藏印，说明其传承还是有序的。
上次修复《巴蜀全图》，除了王老启老支援的明仁殿纸外，为了制作册页封皮和书箱，周至也从杨德全那里搞到不少高档的织锦和丝织品，这些用来装点画轴是再好不过。
“对对对，就是他，你也知道啊？”
周至也只好由它，任由那些碎片在脑海里飞来飞去。
从古到今的藏家多如过江之鲫，很多人势大财雄，可也不见得就能够在历史的长河里冒出水泡，哪怕是清宫内藏书画，上头许多收藏章，专家们都道不清来处。
“他不但是收藏家，还是大收藏家和鉴定家。除了担任滇省参事室参事外，还担任了滇省文物保管委员会委员和滇省博物馆筹备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