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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1丑时?午时。

甲辰,顺天府官进春免百官宴,文武百官,军民耆老人等奉笺劝进,其词曰:伏以景运会昌大一统山河......

臣等俯伏阙庭合词劝进,乾旋坤转,拭目观万象之新雨,施云行翘首望六龙之御,臣等无任惓惓俟命之至令。

谕答曰,皇考大行皇帝奄弃万邦,予兹茕茕,在疚即位之事实不忍闻,所请不允。

乙巳,文武百官,军民耆老人等再奉笺劝进,曰:伏以九昊......

谕答曰,卿等再笺劝进,具见诚恳,但予终天之恨,方殷岂忍遽即大位,所请不允。

丙午,文武百官,军民耆老人等三奉笺劝进,曰:伏以佑下民而作之若方.......

谕答曰,卿等谓予当奉天命遵遗诏,笺劝至于再三陈义,甚正,勉抑哀情用从所请乃谕礼部,曰:

皇考大行皇帝上宾予哀痛悲号,五内摧裂,而文武群臣、军民人等以祖宗基业之重,皇考遗命之严,三上笺劝进,义正词恳不得已勉从,所请兹当祗告天地宗庙社稷,即皇帝位,尔礼部其择日具仪来闻。

劝进词乃是由翰林院所拟,自然写得言辞恳切,天下万民都只认裕王一位皇帝。

而裕王的答复,则是由陈以勤、殷士谵和魏广德三人斟酌着草拟回复。

受到高拱那边的影响,裕王这些天也不由自主疏远起张居正。

每次看到高拱活蹦乱跳进宫见裕王,说实话,魏广德还是很纳闷的。

按照他后世印象,这人应该很快就无了才是。

可是看到现在高拱的样子,哪里像是要死的人?

难道是暴毙?

这年头,暴毙一点不稀奇。

对于一些急性疾病,中医的效果确实不如西医来的快。

忘了,这年头其实也没有所谓的西医,只有巫医。

第三次劝进,裕王答应继承皇位,礼部很快就把早已拟好的即位仪注送了过来。

“逸甫兄,这个是用原来的仪注抄的吧?”

魏广德手里正拿着礼部送来的即位仪注再看,随口就问道。

“都是按制而行,其实大同小异。”

没说是抄的,但话里的意思其实也差不多。

“就是改了三大殿名字,措辞有点变化,呵呵.....”

魏广德早前在翰林院的时候就翻看过嘉靖皇帝那时候的即位仪注,也看过正德皇帝的即位仪注,现在还刻在脑子里。

这次的即位仪注,主要参考的就是正德皇帝那份。

毕竟嘉靖皇帝是外藩继位,他的登基仪式是有些特殊的,并不能做为基本参考。

按照即位仪注,先期司设监等衙门于中极殿设御座,于皇极殿设宝座,钦天监设定时鼓。

之后则是裕王遣官以是日早,祗告天地宗庙社稷。

同日早上具孝服,亲诣大行皇帝几筵,祗告即位,受命毕,即具衮冕服于皇极殿丹陛上拜天,行五拜三叩头礼,次诣奉先殿谒告祖宗毕,仍以衮冕服诣大行皇帝几筵,行五拜三叩头礼,毕出,御皇极殿。

先期尚宝司设宝案于皇极殿,鸿胪寺设诏案于殿内东表案,于丹陛上教坊司设中和韶乐,悬而不作,锦衣卫设云盖云盘于殿内,东别设云盘于承天门上设云舆,于午门外鸿胪寺设宣读案,于承天门上西南向。

是日早,鸣钟鼓,锦衣卫设卤簿大驾,文武官员各具朝服入,候丹墀内,上服衮冕御中极殿,鸿胪寺官传旨,百官免贺,遂引执事官就次行礼赞,请升殿,上由中门出御皇极殿宝座,锦衣卫鸣鞭,鸿胪寺赞百官行五拜三叩头礼,讫百官出至承天门外,候鸿胪寺请颁诏,翰林院官捧诏授礼部官,遂置于案上云盘内,由殿左门出至午门外,礼部官捧诏置云舆内,迎至承天门上开读,行礼如常,仪初钦天监择二十六日丑时。

魏广德仔细看过全部即位仪注就不由得皱眉,嘴里不住嘀咕:“丑时,黑灯瞎火的搞什么?”

“善贷可是因为钦天监所择时辰?”

魏广德的声音,陈以勤自然是听到了,不由开口说道。

“是啊,丑时,太早。”

魏广德嘴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大骂钦天监那帮阴阳人,择的什么时间,半夜搞登基仪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百鬼夜行。

摇摇头,魏广德就对陈以勤说道:“这份即位仪注暂时不能交给殿下,以殿下的性子十有八九不会反驳。”

“嗯?”

陈以勤奇怪的看向魏广德,心说难道他打算擅自修改钦天监算出来的时辰不成?

“你我先去一趟钦天监,问清楚情况,看那天还有没有其他时辰可以进行仪式。”

说话间,魏广德晃晃手里的即位仪注道:“真按这个时辰登基,殿下会成为笑话的。”

“你是说,丑时虽然是最佳时辰,可应该还有次一点的,在白天进行仪式的时间?”

陈以勤知道魏广德的打算,仪式肯定要移到白日进行,不然登的什么基,鬼王吗?

“以前那么多帝王登基,你见过哪位是这样,丑时登基,肯定不行。”

魏广德摇头说道。

裕王不大会反驳臣下的意思,往往会选择将就,可魏广德不能不说话。

“二位大人,殿下已经好了,在问你们怎么还不进去?”

这时候,李芳走了出来,问道。

于是魏广德把陈以勤带来的即位仪注给他看了看,着重提了登基时辰的问题。

听到是丑时,李芳登时就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之后听到魏广德说他和陈以勤去钦天监,守着他们再算,另择时辰后,这才长出口气,“善贷,这事儿还是你亲自去放心,你们这就去,我进去给殿下回话。”

“有劳李公公。”

魏广德冲他拱拱手道。

“有劳了。”

陈以勤也是这样,随即两人就快步向宫门走去。

其实这时候魏广德已经打定主意,就按照以往君王登基的时间来定,看大部分皇帝都选择在什么时辰登基那就是这個时辰,让钦天监的人反复给我算,算到这个时辰合适为止。

敢说不合适,那就关在衙门里继续给我算。

魏广德可不打算和这些阴阳人讲道理,毕竟来自后世,对这些神鬼天道本就不怎么看重。

虽然自己来到这里本身也说明很多,但魏广德依旧不怎么相信算命这东西。

目送两人离开后,李芳快步回到殿里。

他是知道陈以勤来了,可魏广德在外面和陈以勤说了半天话也没有带人进来,所以差李芳出来看看。

现在李芳回来了,可魏广德、陈以勤两人都没有跟来,裕王就很是奇怪。

“怎么只你一个人?逸甫和善贷去哪儿了?”

“殿下,礼部的即位仪注上出了点岔子,魏大人和陈大人去钦天监了。”

李芳老实答道。

“钦天监?”

裕王很是奇怪,不过一下子反应过来,李芳口里的岔子应该是钦天监推算的时间上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