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鲸漂浮在天空之上，随着风的方向飘摇着。
苍白的光绕着她的躯体，他的歌声引出的动荡在她的身周环绕，宛若萤火涌动，又像是银河落入其中。
歌声悠扬的回荡在天空之上，回旋的音符，散漫的吟咏着，干净而又苍凉。
李启听着这歌声，心情似乎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既然没有名字，那我就叫你云鲸了，云鲸，你很不一般啊。”李启平静下来之后，如此说道。
“这世间的所有生物都独一无二，都不一般，你也一样。”云鲸如此说道。
这声音是直接在李启的心头响起的，而云鲸的肉身依然在不断歌唱。
“你为什么能够直接看见我的内心活动？这好像和我的法门不一样，我是直接扫描你的思考器官，而你……只是个不入品而已，你应该不能够扫描我的内心才是。”李启好奇的问道。
在他面前，云鲸不可能撒谎，只要云鲸脑子里冒出关于扫描的办法，李启就可以立刻得知关键所在。
对于一个不入品而言，哪怕对方和自己一样可以读心，李启也依然能够在对话之中占据绝对优势。
所以，他不会为了‘更好的供养’而去修行，因为供养根本就不存在‘更好’的这么一说。
阿弥陀佛锻造阿弥陀净土，广纳万亿世界的生灵，并不比一个小沙弥将自己的馒头捐出去更高尚。
大光明镜！
真的是太过于范例了，这般故事，这般心路历程，简直就是模板式的‘慈悲’。
佛门的大光明镜，也被称为“大圆镜智”。
那就帮他清扫一下吧。
李启也曾研修佛法，知道这代表什么。
他回答的时候，李启也从他的浅层思维里看见了云鲸此刻所想的画面。
但普通人的心如明镜台，被尘埃所覆盖，以至于失去了和其他人共感的能力，只有极其强烈的情绪才能够引起这种共感。
云鲸仅仅依靠身体上的寄生，已经无法救下众生了。
他确实不准备打扰对方，先看看这头云鲸，最后将会走向什么地方吧。
同理，不入品的云鲸以肉身供养众生，也并不比九品的云鲸更卑微，既然如此，那修行的原因是什么呢？
所以，这种供养，和修为完全无关，仅仅是心中的选择而已。
二者的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是‘慈悲’。
不忘不愚，一切境相。
这是大光明镜！
李启疑惑不已。
李启可以清晰的读到，对方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法门。
但下一刻，大光明镜映照李启的内心，让他知道了李启说的是什么。
这是一个普通云鲸能做到的吗？
不知不觉间，李启的行事作风都已经开始朝着自己的老师靠拢了，可是祝凤丹分明没有怎么教他。
但他马上又说道：“那你为什么不修行呢？你修复身体所做的努力，完全足够你入品了，你到了九品之后，以这幅肉身的天资，你能供养更多的人。”
云鲸感觉到李启离开，心中虽然有些茫然，但倒也没耽误事情。
那些高僧所能看破人心，靠的应该就是这般力量。
但谁知道，云鲸却回答道：“法门？什么是法门？”
扫了一眼，是许许多多的小兽飞禽，趴在云鲸的肚子上，还有一堆和藤壶一样牢牢啃在云鲸身上的寄生生物，这些都让云鲸痛苦不堪。
观看的李启讶异。
不过，每天都有鸟兽饥肠辘辘而来，在鲸鱼王的身上任意的割下他们所需要的鱼肉来维持生命，云鲸庞大的身躯被切割啄食的遍体鳞伤。
为了更好的供养而去修行，那供养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只是一个不入品而已，裂开的时候就应该死了，如今被粉碎成这么多份，竟然还活着，并且还在不断再生，供每日前来进食的鸟兽食用。
说人话就是，他的内心太纯净，太无暇，以至于没有任何尘埃，所以可以映照别人。
真正意义上的感同身受，所以他对众生都抱有真正的慈悲，就好像对自己一样。
但云鲸却立刻回绝，他如此说道：“不用，请别伤害他们，这对我来说没什么。”
当你真的“理解”他人，而不是站在自我的角度“曲解”他人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一切都是情有可原，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你不会埋怨他们，因为大家都能互相“理解”。
他是发自内心的这么认为的。
佛性。
纯净圆德，现种依持。
曾经，飞鸟群各自捕食，为了生存，他们都快速的张开嘴不断的吞食着其他生物，互相伤害，互相躲避。
这是一个比喻，比如僧人就像一个圆满光滑的镜子一样，可以照内照外，照天照地，通彻无碍，法界一切众生，无处不至，无时不照。
要知道，大光明镜，可是佛门‘慈悲’的一大来源啊。
根据这个问题，李启和云鲸的内心，开始互相映照。
人们互相帮助，互相友好，伤者得到良好的救治，死者得到妥善安葬，之前的仇敌握手言和，曾经的敌人互相帮忙。
但云鲸没有纠结太多，他只当这是一次插曲而已，他依然在做自己的事情。
“另一个角度普度众生？”云鲸茫然，他不知道李启在说什么。
李启虽然也能映照内心，但他却不如对方，所以这种无限的映射只会停在李启这边，这是李启不如对方的表现。
能现能生身土智影，无间无断，穷未来际，如大圆镜，现众色相。
于是，李启再度出现，来到了鲸头上，问道：“你用自己的身体养活众生，每天还要忍受他们啄食割切，这样的痛苦无法形容，但你却依然坚持不死，为什么？你已经将自己所有的肉都献出去了，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理论上来说，站在两面面对面放着的镜子之间会出现无限个像，因为相对镜像可以反复反射，但实际上不会是无限，最终有多少映射，主要取决于镜子对光线的散射及吸收效果，换句话说，叫‘分辨率极限’。
与此同时，关于云鲸的答案，自然而然也就浮现了出来。
仅仅有慈悲和大光明镜，那只能说具备佛性，有成为佛子的资质，但佛子那么多，也不一定是舍利弗就是了。
云鲸的内心太过于纯净。
所以，在彻底领会了对方的‘佛性’之后，李启对云鲸说道：“我有办法，能让你救更多的生命，也能让你从另一个层面普度众生，你想要吗？”
这般素质，除了佛子转世，还能有谁？
这个回答，给李启整愣了。
如果在外人看来的话，大概就好像是祝凤丹的作风，突然出现，说几句没头没尾的话，然后又突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