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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公孙瓒的临死反击

两天后,冀州使团抵达寿春,王政率文武大臣,并诸般仪仗,以及两千虎贲精锐,亲迎出城十里外。

没办法,若是寻常使团王政自不必这般纡尊降贵,不过既然疑似是袁本初的“私生子”来了,客气一些总不是坏事。

说到底,如今的王政确实也不太想和袁绍发生正面冲突,因为这不符合他定下的战略方针。

远远地看见有数百人驱骑、催车来到,车如流水,马如游龙,当前一位青年,踞坐高头大马之上,方面大耳,相貌堂堂,身段颀长,自有一股威严尊贵的气质,想来就是那位袁方了。

随着车行辚辚,马蹄声烈,种种的动静、声响混杂在一起,真真是烟尘弥漫,震耳喧天,不知觉间两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王政挥手示意,寿春这般的诸臣纷纷下马、落轿,王政亦含笑往前走了几步,恭候对面的大驾。

快接近时,冀州使团一行人亦纷纷落马,那青年阔足前行,远远便拱手笑道:“有劳王州牧来迎,实为荣幸。”

王政微微一笑,朗声说道:“贵客临门,实为万幸,若不远迎,岂非失礼。”

袁方转过身,一一介绍使团的成员。王政也一样给他们介绍随行的文武官员,双方免不了彼此寒暄,互道久仰。

寿春这边最吸引使团诸人瞩目的,头一个当然便要数郭嘉了。

一方面是因为郭嘉是为王政麾下的头号谋主,近年来颇有名声,尤其是前不久的江东风云,在外人看来,孙策和袁术的败亡固然是王政武功盖世,却也离不开其的出谋划策,自然名声自然也就更大了,不敢说妇孺皆知,至少四海皆闻。

当然,最关键的却还是郭嘉之前曾仕过袁绍,因为这一点,袁方不免多看了他几眼,眼见今日郭嘉穿着一袭白衣,愈发显得潇洒俊逸,风采照人,不由暗自感慨,“当日父亲未曾重用此人,着实失策啊。”

诸人相见过了,王政命将带来的仪仗打来,两千精卒分作两队,前头五百人开道,后头一千五百人压阵,护送袁方而来的数百骑军也归入其中,连带仪仗,将近三千人。声势浩大,行去寿春。

如今虽已进入了凛冬时节,却也因为年关将近,城内依旧很是热闹,路上行人络绎不绝。

首府百姓就算不认识王政,却大多识得他的亲卫甲衣,车马依仗,登时人人露出的尊敬神色,甚至有人跪地礼拜,不管在路上的,抑或是田间,其中有不少的人,磕头磕得很重,把手高高举起,然后把头深深伏下。一看就是真心实意的,绝不是敷衍了事。

眼见这一幕,袁方眼中眸光烁闪,若有若思,面上却是笑道:“望道而服,可见王州牧深得民望也。”

王政故作谦虚地道:“说到深得民望,本将如何能与袁大将军相提并论?”

从城外到内城尚有不短的路途,一路上两个人并驾齐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袁方这边盛赞王政,王政也不动声色地给那位冀州牧戴着高帽,其他诸也分别各寻使团成员,陪伴说话,或道劳路上辛苦,或指点风景,讲些风土人情。笑语不断,呈现出来的气氛看上去非常和谐。

然而,时不时却也会出现袁方偷觑王政,恰好被王政发现;又抑或寿春这边人在与使团成员说话的时候,彼此两人都若有所思、心不在焉,所问非所答的情况。

一团和气的表面之下,人人心怀鬼胎。

薄暮前后,王政亲自引着使团诸人来到了寿春使馆,房间早收拾好了,先把使团诸人所带的行李等物安顿下去,当晚夜宴,自不必多提。

歌舞助兴,划拳猜枚,一场酒直热热闹闹地吃到半夜三更。

别看袁方长的俊雅,一副书生模样,酒量却甚是豪,小杯换大碗,大碗换海碗,越喝越清醒,就连吴胜、王熊这样的武将都不是他的对手。几乎就快要所向无敌,直到后面黄忠出马,方才与他勉强战了平局。

宴席过半,众人大半皆有醉意,袁方更是伏在桉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眼见如此,王政便留他宿在宫中,亲自扶他入了一座偏殿,安排了两名千娇百媚的婢女贴身侍候,梳洗过后,刚要转身离开,却见身后突然响起人声:“王州牧且留步。”

王政脚步一顿,转身一看,却见此时袁方已坐了起来,脸上的醉意突然消失不见,双眼更是精光闪闪,显然方才只是装醉,不由微微一笑,先让侍婢退下,待她们关上门户,方才望向袁方,只当不知地道:“想不到这醒酒汤这般神效,袁公子这便醒了?”

听到这话,袁术哈哈一笑,拿起茶盏又抿了一口:“王州牧你确是不凡,宴席上不过一个眼色便看出在下的心意,难怪仅以区区千余之众,便能在曹孟德的眼皮子底下横空崛起,短短两三年间,便有如今气象。”

这种拍马屁的话王政这几年不知听过多少了,心中毫无波澜,更知道这不过是对方的开场白了,也不接话,只是俯身坐下,含笑望着袁方,静候他的后话。

袁方举杯沉吟片晌,突然问道:“州牧可知,公孙伯圭自焚望楼之前,做了什么?”

王政摇了摇头,公孙瓒和袁绍大战方歇,他远在千里之外,冀州又没安插多少人手,此时哪里知道什么?

袁方冷哼一声,语气带着说不出的厌恨:“这狗才实可谓丧心病狂,不仅将幽州境内的几处盐场悉数损毁,更早在我大军围攻易京之前,便把麾下大将赵云派出,潜伏在渔阳一带,关键时候突然奇袭渤海,大半盐场亦被其付诸一炬!等我和叔父收到消息时却是为之晚矣。”

什么?

王政先是一怔,旋即立刻反应过来,暗自大喜,干的好哇!

公孙瓒宁愿自焚也不愿投降,可见为人刚烈,能出做这个事情其实毫不足奇,既知大势已去,自然是临死也想恶心袁绍一下。

那么怎么做才最能给敌人添堵了,王政换位思考,捣毁盐场的确是一着妙手。

冀州拥有九郡百邑,人口以百万户计,是北地当真无愧的第一大州,无论人口、经济乃至物产都远胜过王政治下的徐州和扬州。

但冀州也不是没有缺点,作为一个内陆郡国,境内少有河道湖泊,自然便会面临一个问题,大部分郡县没有自产食盐的能力,全靠冀州唯一一个临海的渤海郡供给。

但其实单是一个渤海都还不够,以往的冀州还时常需要从附近的幽州、青州以及关中购盐,不过近年来天下内乱不止,关中失去了以往的繁华,双方相距又远,想从河东得盐的成本太高,所以从袁绍掌冀州后,大部分情况下用盐的来路就是靠着自家的渤海,和青州的北海两地。

一直买当然不如夺过来自用的强,这也是无论是眼下还是原本的历史上,袁绍击败公孙瓒后的第一步都是下青州,攻北海了。

可如今北海落入了王政的手里,虽然没有在明面上断绝两地的商贸,但北海的盐业情势已然今非昔比,几家世家把持的盐场如今尽归官府,那么官盐和私盐能是一个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