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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妖若该死,那么魔呢?

站在坟地外头。在渊回头望着离若。

离若哭着说,“离若就此拜别君上,下辈子,离若不想当妖了,只想做个人。不求千年不老,万年不死,惟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嫁如意郎君,得相夫教子,厮守终老。”

在渊敛眸,“等我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就来接你。”

听得这话,离若哭得更厉害了,眼眶通红通红,眼泪止不住往下掉。“这次,君上能不能不要再骗离若?离若会当真,会一直等着君上回来。”

“这一次别再听人怂恿,你是本君的女人,只能听本君的话,知道吗?”在渊叮嘱。

离若狠狠点头,她没办法离开,只能在这里继续等下去。

尽管她心里也很清楚,蛇君的话多半是不能相信的,可那又怎样呢?动了心的女人,总会自欺欺人的骗着自己,总觉得浪子回头必定是为了自己,总想着自己对他而言是最特别的一个。

殊不知,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其中之一罢了!

楚羽出来的时候。狐小步快速迎上,“我们找遍了这附近,原来你进去了?”

梓桐冷了眉目,道一句,“废物!”

“你突然消失,害得俺们好找!”墩子忙道,“丫头,你怎么进去嘞?”

楚羽定定的望着二人,墩子皱眉,“咋嘞?是不是出啥事嘞?”

“我没伤着你们吧?”楚羽问。

墩子连忙摇头,“木有木有,俺们都好着嘞,啥事都木有。来来来,俺给你探脉,这一次可要好好的看一看,要不然再来几次,俺都要吓死嘞。不信你摸摸,俺的小心肝到现在还砰砰跳。”

在渊翻个白眼,“废话,心肝不跳是死人!不对,是死蜈蚣。”

早前见着两人斗嘴,楚羽还觉得有趣,如今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何处。是幽冥血?若是幽冥血作祟,那霍庭燎为何此前也不知道?若然知道,为什么要瞒着她?

他不愿她产子,是因为幽冥血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

她想起了霍家地底下的无妄界,白姬一心想闯入无妄界,也不知所谓为何?里头是否存在着极大的秘密,影响着她此生的生死荣辱?

墩子见楚羽高兴不起来,只能悻悻的作罢,伸手扣住了楚羽的腕脉,“一切正常,没有异样。”

“早前不是冷得厉害吗?”狐小步道。

墩子也觉得奇怪,“俺从未见过这样的,早前俺摸不着你的脉搏,你的身子还冷得吓人,可这会俺就闹不明白,这分明就是凡人的脉象,木毛病。”

狐小步凝眉,“你看仔细了?”

“俺是有良心的好大夫,俺给多少人多少动物看过病?俺木有看错,不信你自己摸摸看。”墩子撇撇嘴。

狐小步将信将疑的上前,伸手去扣楚羽的腕脉。

一则,真的不像此前那般冷然刺骨。

二则,真的有脉搏了。

“木有毛病,对吧?”墩子笑着凑上来。

狐小步点点头,“真的没事。”

“所以连你们都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是吗?”楚羽抿唇,“先回去吧!”

梓桐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殊不知这一夜,幻境中着了火,那小黑屋也险些被火烧着。

大火突然从镜子里喷出来,锦盒刹那间被炸开,火势沿着帷幔窜上房梁。若不是那老妇人发现得及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怎么会这样?”老妇人骇然,指尖颤抖着拂过镜面的焦黑,冰冷的眸中凝着难消的凛冽,“呵,多少年了,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白姬坐在窗口,嫌恶的瞧着被烧得焦黑的帷幔,“想知道为什么吗?”

“白姬,你管的闲事太多了。”老妇人坐定,“你走吧!”

“大家都是同道之人,何不守望相助呢?你帮我,我也帮你。”白姬笑盈盈的落地,素白的衣裳可不想沾着一星半点的污浊。“夏将军意下如何?”

老妇人坐在那里,拂袖间已将镜子修复如初,“你不配。”

“我是妖,可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如今的你跟妖又有什么区别呢?”白姬媚眼如丝,“昔年风华,如今也不过是风烛残年之貌,你敛了那么多的青春有什么用,还不是囤在一边,有本事你恢复你本来的容貌,与我看看?咱们是老相识,你又何必呢?”

“白姬,我跟你不一样,你是自作自受。而我只是受困于心魔罢了!”老妇人嗤冷,“你马上离开,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楚羽身上有幽冥血,说不定可以解你身上的诅咒。”白姬笑道,“难道你不想恢复自由吗?一辈子守着天妒之镜,永远不得超生?”

老妇人冷飕飕的望着她,“我应你之邀来了此处,可没打算跟你同流合污。我有我的做事方法,你有你的目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白姬眯了眯眼眸,“夏千月,你可别忘了你跟千羽的恩怨,你有今时今日又何尝不是昔年所累?你为她做了那么多,也算是他们的恩人。为何到了最后他们能双宿双栖,而你却孤独终老,日日夜夜受诅咒所困而不得脱身?”

音落,老妇人合上眉眼,脸上的褶子逐渐消失,松弛的肌肤快速紧绷。

微光中,耄耋老人突然成了芳华正茂的年轻女子。

花容月貌,美艳无双。

她坐在那里,如同画里走出来的娇娥,带着清尘脱俗之色。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她便是这样的美丽不可方物,在昏暗的光线中。只一眼便足以惊心。

“这么一看,还是那副丑样子叫人见着舒坦。你这模样真让人难受,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你才是狐狸精,我这真正的九尾狐,反倒甘拜下风。”白姬轻叹一声,“也难怪,当年的霍廷业会如此钟爱这张脸,以至于至死不忘。到了今时今日,仍是”

“白姬,你还想说什么?”夏千月冷眼看她,“我的诅咒是我自己的事,与任何人都没关系,你别总把人心看得太坏。妖有正邪之分,人也有好坏之别。收起你的狐狸媚功。这对我不管用。”

“你跟他都联手了,还对着我说这些,不觉得虚伪吗?”白姬笑盈盈的轻嗤,“心那么大,嘴上那么假,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你?当年那个驰骋沙场,说一不二的夏将军,历经千年磨砺,早就不是最初的你了。”

夏千月起身,“白姬,你知道得太多了。”

“我知道得多倒是无妨,毕竟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要楚羽的性命。我要解除诅咒获得重生,而你又何尝不是呢?哦不。你的心思比我更甚一些,你要的不止是楚羽的性命,还有”白姬笑而不语。

夏千月低笑一声,俄而长长吐出一口气,“白姬,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何况我已经见过楚羽,她跟她前几世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现在的霍廷业,宠着她护着她,一如她还是夏千羽的时候,连命都舍得给她。”白姬靠近夏千月,笑得凉薄,“他的命还是夏千羽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觉得难受吗?如今你连自己都保不住,就算跟他联手了又有什么用?他出不来,你也办不到,只有我还是自由的,是可以被利用的,不是吗?”

“你想让我们利用你?”夏千月冷了眉目。

“那一日在永安寺,你做了什么?”白姬笑问。

夏千月不语。

“那是你的葬身之地,也是你元神被困之处,她来找你了你强行把记忆往她的脑子里灌,不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把某些东西放出来吗?”白姬笑得尖锐,“他要出来了?是吗?”

“他一直在外头。”夏千月冷笑,“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可他每一世都失败。”白姬嗤冷,“那一缕意识幻化的,果真是个没用的。”

这话刚说完,白姬的身子突然被狠狠的甩出去,顷刻间砸在了廊柱处,当即喷出一口血来。

黑影幽幽的站在角落里,黑色的斗篷遮去了一切,只露出微抿的薄唇,唇角微扬,音色如故,“白姬,你的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白姬身子一僵,起身之后竟带着几分畏惧之色。她微微退开少许,眸色微恙。

“怎么,对着夏将军就各种挑唆,如今对着朕怎么不说了?白姬,这些年朕为何失败,你心里很清楚。你要解除诅咒,朕也要解除封印,可楚羽若是死了幽冥血就会随之作废进入轮回,朕还如何解封?”下一刻,他突然伸出手。

白姬窒息的瞪大眼眸,他的手已经捏起了她的脖颈,“朕虽然还没出来,但如今敛了不少人间魔气,要杀你还是有可能的。”

“我没有动楚羽!”白姬瞪大眼眸,“她还活着。”

“就因为她还活着,所以你也才能活着。”他冷哼,“你坏了朕多少次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想拿回狐皮重续九尾,最好乖乖听话。朕能扒了你的皮,也能拆了你的骨头。”

语罢,黑影消失。

白姬当下喘着气,一回头,那人已经进了夏千月的房间,冷冷的坐在案前。他永远是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在他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他自己。

揉着生疼的脖颈,白姬僵直了身子,“你的封印已经松动?”

“何止是松动,只差最后一步,朕就可以出来了。”他低低的开口,“白姬,你我也算恩爱一场,当年要不是因为你,千羽根本不会死。你自己说吧,如今这最后一世你该如何补偿?”

“你也知道这是最后一世,只要楚羽在二十岁之前死去,我的九尾就能重续,我便可以重回九尾狐籍。只要我潜心修行,来日定可白日飞升。”白姬站在门口,“你自己都说了,咱们也是恩爱一场,可你扪心自问,你所谓的恩爱,何尝不是利用?利用我彼时的肉身,太师之女的身份,坐稳朝堂?”

白姬冷然,“当年逼死夏千羽的明明是你自己。如今却要怪我?将她打入冷宫的是你,要封后的也是你,最后她心死如灰。这可怪不得我,是你自己贪恋权位。”

“若非当时元神未醒,朕岂会这般蠢钝不堪,错失良机。”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白姬,你如今的选择是什么?还想单打独斗,与朕对着干?”

白姬苦笑两声,“这本来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何苦要掺合着我?我修行千年不过是来人间走一遭,只是想尝一尝人间情爱罢了!你给了我极致宠爱,却又让我万劫不复。同样一张脸,都有着两样心。一个痴心不悔。一个刻薄无情,难怪最后夏千羽选择他。”

“说够没有?”他冷了音色。

“她当了九世你的女人,可最后一次你失败了。他失败了九次,最后一次却成功了。你可看到他对楚羽是何其宠爱?如珠如宝,视如生命,这点你真的比不上。”白姬轻叹,“难怪世人总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对,也不对。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们是兄弟,却”

夏千月拂过手中的镜子,“白姬,你还跟千年前一样蠢钝,人间情爱不是你这样的妖可以尝试的。放着好好的千年狐妖不做。白日飞升不要,落得被剥皮断尾的下场,还有心思在这里说什么宠爱,无情?只要楚羽活过二十,你的九尾之咒就会应验,你就不怕灰飞烟灭吗?”

白姬懒洋洋的靠在门框处,双手抱胸,凉飕飕的望着屋子里的两人,“灰飞烟灭之前,我会看着你逐渐变老,逐渐芳华不再。我纵然灰飞烟灭,也是带着这皮相,而你呢?夏千月,你的法阵被人破了。就意味着你镜子里的世界被人破坏。”

“你辛辛苦苦收集的东西正在慢慢流失,若是再来那么一下,那你就得重头再来。我很想知道,你整日看着自己那堆满褶子的脸,是何感受?觉得很痛快?丑得真是惊心动魄。你帮着林璇玑打算送她入宫,然后帮着你夺取宫中少女们的青春吗?”

“这宫里头有的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她们会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帝王之心而心甘情愿的把头发给你,供你青春不老。夏千月,其实你比我更狠,我虽然揪着夏千羽不放,可我从未害过旁人。但你不一样,你没杀人,却能让人生不如死,多少人有家不能归。”

夏千月笑得凉薄,“说得自己好像有多情深义重似的,白姬你是妖,这是无论如何都更改不了的事实。你要知道,在世人眼里,妖就该被铲除。”

白姬冷眼看着斗篷下挽起的唇角,伸手指向他,“那么他呢?妖若是该死,那魔呢?魔是不是更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