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唐易似乎特别招年纪大的人喜欢。
这个不是别的,主要是因为他虑事行事,还有在行里的表现,本来就老成得有点儿过分,话里话外的意思交流起来无障碍。没办法,没遇到龟甲骨戒、发生那些个事儿之前,他也不这样,也是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
单连城的事儿,关起门来说开了。
陈澄之看了看单连城,“你那外甥我没见过,什么时候收的徒?”
“一起干了几年之后,就正式拜师了。”
“这么长时间,没看出是个白眼狼?”
单连城苦笑,将一小盅白酒一饮而尽。
“老单啊,我在电话里就给你说了,其实这算是个好事儿。”陈澄之呷了一口酒,“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不收你为徒么?除了门派的特殊原因,还有一点,因为你一直在农村吃苦。”
“吃苦?”单连城略略一愣。
吃苦似乎是一种美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过,唐易在一旁一琢磨,也就明白了陈澄之的意思。他说的吃苦,单指生活上的温饱问题,食不果腹,衣不抗寒,这种苦唐易没吃过。
果然,陈澄之接着说,“我说的吃苦,是你在生活上一直很紧巴。你还得帮着你姐姐和外甥,基本是在温饱边缘游走了。吃过长时间生活上的苦的人,很容易产生贪欲。贪欲这东西,其实都有,谁不想更多更好?但是每个人控制力不一样,底线不一样。你,我就知道守不住,会通过作假发财。所以,我告诫了你一句,让你一年作假别超过一件。”
陈澄之这算是推心置腹了。
“结果呢,你不仅这个也没收住,反而大发横财。就连你们刚才说的,上门的骗子,居然也能拿出你做的东西。这事儿有点儿巧,但反过来看,说明你做的东西确实够多了。”
单连城听了,微微摇头,“陈先生教训的是,我活了一把年纪,却一直没看透啊!”
唐易点了一支烟,“单爷,您也别太过自责了。”
陈澄之点点头,“嗯,老单还不至于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不过你那个大徒弟,是有点儿自作孽不可活的意思了。”
老谭一直在听,没说话。
他和陈澄之、单连城差不多算是同年代的人,战火纷飞中出生,新环境下长大,成年后又遇上了一个特殊时期,后来看着古玩行业在改革开放之后复苏,然后大热,而今又身处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经历太丰富了,对于人性,也算是看透了。什么没见过?吃过草根树皮,见过儿子拿皮带抽老子台下还一片叫好,看着有人把珍宝重器以白菜价卖出去,也耳闻目睹形形光怪陆离的事情。
就单连城大徒弟这种人,不能算多,可也不奇怪。为了钱卖儿卖女的都有,何况一个舅舅?
“那您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单连城看向陈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