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保业看着这个母亲觉得她很陌生。
在门口抱着孩子的宋雁荷也情不自禁搂紧孩子，觉得自己这个婆婆很可怕。
打击最大的要数刘星火，他坐在板凳上神情呆滞完全说不出话。
难怪这么些年来她对保国是这样的态度。
小时候就对这孩子不冷不热的，他还当时因为自己亲妈偏爱这个小儿子，她心里不舒服。长大后不支持保国读书说什么读书没用。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也不支持他娶魏家的女儿，说什么魏兰兰只会读书不会干活。不过是心里知道他不是刘家亲生的，怕他太出色娶的媳妇太有文化。
刘星火越想越难受，突然抬手打了魏兰芳一巴掌，恶狠狠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高中三年那三百多块钱的学费生活费，还有病重那次花了家里几百块钱他想想就心痛。
魏兰芳第一次被自己男人打后不生气反而心里舒服了点。
她小声哭着为自己辩解：“我敢说吗？”
“不敢说你倒是敢做！”刘星火气到感觉自己要短命几年了他不安想到那些警察拿他们头发口水血液做什么比对的，等结果一出来，他们刘家岂不是完了？不对这是是魏兰芳一人干的他们刘家也是受害者啊。只是如果魏兰芳被抓进去坐牢，他们刘家的声誉不可避免会受影响。最重要的是她被抓了，以后自己谁照顾？万一儿子儿媳妇只带着孩子去县城，留他一个老头子在刘家沟孤苦伶仃的岂不是很可怜？
短短时间，刘星火想了很多。虽然自己这个媳妇可恶，但还是不能让她去坐牢。
他把宋雁荷也叫了进来，全家人坐在一起，商量着该怎么办。
刘保国听了魏兰兰的劝，提前回北京了。临行前，两人和叶欣一起吃了顿饭，聊了些日常，大家都很注意，在鉴定结果出来前，不提那事。
叶欣因为这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干脆直接请了半年假，可以一直留在这。她开玩笑说，刚好可以把父母当年下乡劳动改造的地方走一走，看看祖国这些年的变化。
说到叶父叶母，刘保国微低下头，努力掩盖自己的情绪波动。
半响，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他们还好吗？”
叶欣眨了眨眼，努力把眼眶的泪意逼了回去，笑道：“挺好的，只是年纪大了。我不想他们再为这事失望希望来回折磨，这些年都是瞒着他们在寻找。”
大家都懂这事是指什么事，心里很是难受。
一个多月后，比对结果终于出来了，恰逢快要期末考试，刘保国远在北京没办法亲临现场，魏兰兰在这节骨眼请了半天假出来。
派出所的人把和这事相关的人都请到派出所，当场公布了这个结果。
虽然早有意料，刘家人还是面如死灰。
叶欣喜极而泣，忍到这会，她终于可以放纵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
等了这么久，终于水落石出。
其实在等待结果的这一个多月，她的心也是忐忑的。谁知道丧尽病狂的魏兰芳中途又有没换过孩子。
现在好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总算找到弟弟了。等保国考完试，她要带他回家。
派出所的民警说完后，厉声质问刘星火夫妻：“现在你们还有最后的机会，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刘星火吓都浑身抖了抖，小心翼翼为自己辩解：“警察同志，这事我真的不知情。当时生孩子的时候我也只是在医院待了一两天，其他时间都是我当时还在世的妈照顾的，我真不知到为什么会这样。”
说着说着，他直接哭起来了。
魏兰芳也紧跟着痛哭，埋怨道：“我就说生孩子得在家里，怎么能去医院这种地方呢。这下好了，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竟然不是亲生的。肯定是刚出生的时候孩子就给医院抱错了。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所有人都没想到魏兰芳会这么说，不得不承认，她这反应还挺鸡贼的。
叶欣听后，气不打一处来。偏又知道，这种换错孩子的事得讲证据。而寻找证据这种事，只能交给警察了。
从警察局出来后，魏兰兰转头看了眼急匆匆离开的刘星火夫妻，又看了眼叶欣。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心虚的刘家人，却苦于没有证据。虽说警察会继续寻找，但事情已经过去二十一年，只怕也是悬了。
这种事，难道真没有办法讨回公道吗？
如果保国不是自己争气，为自己拼出了一条光明大道。最终也会长成像这时代大多数农村青年人一样，重复着上一辈的轨迹，结婚生子，下地种田，一辈又一辈困在这山沟沟里。
当然，时代在变迁，刘家沟不会永远都山沟沟，魏兰兰知道，祖国一定会越来越好，假以时日，农村也不会再是现在这个农村。但这时代的变迁需要时间，需要多久，魏兰兰是知道的。
三四十年啊，到时候保国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
魏兰兰忍不住拿手摁了摁胸口，想把心中那说不清的情绪压下去。
深吸了口气，她喊了叶欣一声大姐。以前喊大姐，不过是因为她年纪比自己年长。如今再喊这声大姐，让人颇有感触。也许老天并没有那么不公平，冥冥中还是让该相遇的人相遇，冥冥中这个真相的一角还是由行凶者的亲儿子掀开。
想到这里，魏兰兰心里舒服了不少。
“大姐，这个结果可以由我来告诉保国吗？”
叶欣自然不会有异议：“我理解，这段时间刚好是期末考试，就等保国考完试，你告诉他吧。”说着，她笑了笑，笑得眼角带泪：“都等了十一年了，这点日子哪能等不了呢。”
魏兰兰看得心酸，忍不住抱了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