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游轮上的灯逐渐暗淡了下来。
启动了低能耗模式之后，游轮上的一切不必要的消耗能源的设备电源都被关闭或者调至了低能耗。
中央控温系统直接处于半关闭状态，整个游轮上的温度变得极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冷风像是把满船的血腥味一层一层的叠了起来。
楚桃在中控室站久了，之前难以忍受的血腥味竟然开始习惯了。
为了节省能源，游轮设定方向后便将推动器处于半熄火状态。游轮在太空中靠着惯性，往既定的方向匀速驶去。
只有在需要变换方向和航道的时候，才会重新开启推动器。
楚桃透过中控室的玻璃看着窗外的星河——
这条游轮设定的紧急航线大概是不常用的，游轮已经朝着这个方向行驶好一会儿，在星图上也没有看见第二条船只。
这艘游轮就像是漂浮在海上的幽灵船一般——
实际上，除了楚桃外，剩下的也就是一船幽魂。
楚桃在中控室站了四个小时。不出她意料的，因为能源的问题，之前那个机械女声规划的行程只走了五分之一。
楚桃重新刷了小组长的铭牌，果不其然得到了系统重新规划后更新的时间，便离开了中控室。
船上已经开始有了奇怪的味道。
楚桃像是没有闻见一样，开始以中控室为中心，寻找干净的房间。
游轮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但是按照楚桃的经验来看，游轮是不会满客人的。所以一定还有干净的空房间。
如果医疗舱没有被破坏，她现在重新躺回医疗舱等待设定好的时间到来是最好的方式。可是因为部分能量系统的损毁，医疗舱已经成了冰柜。
游轮虽然温度低，但却不能阻止船上尸体的腐坏。
楚桃想要健健康康的到达系统预定的空间站，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干净的地方呆起来、并保证自己的体温。
游轮的厨房里还有许多的食材，但是楚桃看了眼冰柜后，暂时没有动它们。
冰柜里还有冰，放在柜子里比她拿出来更能够保存下去。
游轮的水循环系统已经坏掉了，厨房放出来储存在水缸里的水她不敢用，只好找了个几个干净的瓶子，把水管里还没来得放掉的水收集起来。
把最后一滴水放尽，楚桃刚刚收集满两瓶水。
如果按照方才系统的规划，她靠着浓缩营养液和这些水，应该能撑过两天。
但是时间再多，那就难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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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下来的客房果然和楚桃想的一样，有不少。
但不难看出，每间客房都被人搜索过——
梅特兰的游轮客房里有些摆设是用稀有金属制作的，这些值钱的东西已经被搜刮走了。
楚桃选择了客房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个房间。
房间里床头柜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抽屉里的东西扔在船上，楚桃拿起被乱扔在一旁的小夜灯，然后拎起被子一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
一个装着淡黄色液体的瓶子却落到床头两个枕头中间。
楚桃顺手拿起来——
是一瓶香水。
楚桃想了想，还是把香水拿了起来，对着被套靠头的位置喷了两下，然后收进了背包里。
——直到楚桃坐到床上的时候，她才感觉到冷。
湿掉的衣服她方才已经换过了，但是月匈口的束胸却是湿的，方才紧张的时候还不觉，现在放松下来，半干不湿的布料紧紧贴在月匈口，难受的紧。
楚桃熄了夜灯，把布料抽了出来。
她也不讲究了，拿过另一只不用的干净枕头，对准布料压了下去。看不见的枕头下被压出了一个湿湿的轮廓，布料上的水分渐渐被析出。
楚桃又使劲儿压了压，然后把它放在了房间的通风的风口上。
太空航行中最重要的是氧气，游轮能源不足后，最重要的便是氧气循环系统能够持续运作。
应急预案启动后，每个房间原本的暖气冷气口，便成了换气口——
似乎是通过某种化学反应析出的氧气。
楚桃没有脱下外套，而是合着衣服直接躺到了床上——
被子被她拉到了鼻子下面，淡淡的香水味直接钻进了她的鼻孔中，被血腥味刺激的麻木的鼻子总算是活了过来。
小夜灯重新被她拍亮了。
楚桃睁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她觉得自己想了很多，但又觉得自己像是处在一个放空的状态上。
一觉起来便身处在人间地狱一样的游轮上，其实楚桃并不恐惧——
她甚至见过比现在这条游轮更恐怖的场景。
能憋得住情绪、忍得住痛苦、受得住惊吓，将自己的所有情绪压在自己的身份之下，是一个合格的间谍最基本的素养。
楚桃是个合格的间谍、同样也是个为了国家可以不择手段的杀手。
打她设计从斯巴图的床上逃出来的时候起，她就想过自己可能会死在这个陌生时代的某个角落——
但是她却没想到，她是第一场劫难中唯一的幸存者。
楚桃心想，这大概是穿越者的幸运光环？
可她不久前才刚自我嘲讽过她的运气简直不像个穿越的。
她在被子里发出一声嗤笑，侧过身，闭上了眼睛。
只有好好休息保存实力活下去，她才能为想为的人讨回公道。
至于害怕悲伤和怯懦这样的情绪，对现在的她而言，太奢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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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桃是被饿醒的。
她睁开眼睛坐起来，把已经晾干的布条重新系回身上，确定自己没有什么不妥之后，便掀开被子拿过了救生包。
房间里的香水味已经掩不住船上的异味了。
楚桃只是皱了皱眉，便拉开救生包。
浓缩的营养液30毫升一支，可以提供一个正值壮年的青年一天的营养。
楚桃掰开瓶盖，闷头喝了一支。
营养液瞅瞅的，口感还行。楚桃一口喝下去，有点像在喝浓稠的藕粉。
然后楚桃就......
更饿了。
她看了眼时间，距离她上次进食，已经超过四十个小时了。
她喝下去的浓缩的营养液只管提供人体所需要的能量，并不管饱。
楚桃的身体从昏迷后醒来后便亏了底子，好不容易在船上吃了三天饱饭，勉强调理了下，这被医疗舱一冻、又被营养液若有似无的味道一勾，现在她的胃里就像有火烧似的，被空气中的异味一引，差点让她直接吐出来。
楚桃连忙拧开水平，喝了两口水把想要呕吐的欲望压了下去——
说是喝了两口水，其实也只是用第一口水把口腔润了一遍、第二口才喝下肚。
多少年没有这样狼狈了。
楚桃心想。
不吃东西是绝对不行的。
所幸急救包里什么都有，楚桃从里面摸了一个医用口罩戴上，又套上了医用手套，拧门把手，出去了。
空气中腐朽的味道隔着口罩楚桃都能闻到。
走廊上的灯已经灭了，楚桃手上拿着小夜灯照亮着自己周围三尺见方的范围。
她移动的影子被夜灯投在地上，有种孤寂的感。
她穿得是靴子，硬硬的底踩在夹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这是这个死寂的空间中，除了冷硬的风声之外，唯一的响动。
落在楚桃的耳朵里，有点渗人。
楚桃重新回到了厨房。
楚桃眯起眼睛——
厨房被动过了。
尽管厨房和她之前离开的时候，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她最开始接水时，怕一开始的水不干净，被她随手放出来的半碗水，里面的水已经没有了。
——而水龙头也有被拧动过的痕迹。
楚桃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这把匕首还是之前葱姜二人组得了客人的打赏，献宝似的给她的。
阿聪说：“这么好看的匕首放在我俩这里也是当摆设。”
阿江说：“大哥你这么瘦弱，万一碰上对你动手动脚的客人，你也好防防身。”
阿聪&阿江：“反正大哥你先收着，等我们需要的时候再找你拿回来！”
然后这把匕首就一直在楚桃这里。
楚桃深呼吸一口气。
她之前在中控室已经查看过了，整艘游轮除了她之外，并没有第二个活物。
那些在船上打劫的人，应该也很清楚——
他们不仅连厨师没放过、就连厨房里的活物都没有留下来。
楚桃能够躲过这一劫难，还是因为她在医疗舱里，设备探寻不到她的气息和生命特征，所以她才能活到现在。
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