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7章 母子密谋
孙太后这话一出，朱祁镇的脸色才算是缓和了几分，低头道。
“母后大度，是儿子太暴躁了。”
见此状况，孙太后摆了摆手，示意跪在地上的王勤起身，随后对着朱祁镇继续道。
“如今看来，景阳宫会下这样的旨意，说明皇帝那边只是想让哀家和你，不继续朝着后宫伸手，至于南宫那边，你这次赌对了……”
“嗯，不错，看来朝野上下的物议，还是有用的，而且……”
朱祁镇慎重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复杂情绪，道。
“说到底，这件事情的主动权不在我们的手上，那边既然已经动手了，那么，之后自然是要多加防备，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
闻听此言，孙太后皱了皱眉，一时有些不解。
这次的南宫投毒案，她当时也是在场的，不夸张的说，当时是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今朝中不少人议论，觉得这是太上皇做的局，目的就是要拿回南宫的控制权，否则的话，不会偏巧出现在大年夜这个皇帝大宴群臣的特殊时刻。
“母后放心，这一点儿子明白，刚刚母后也说了，皇帝选这条路，就是因为这么做，可以成全他一个好名声，但这也是儿子的机会。”
暖阁当中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孙太后的神色复杂，手中骨节发白，紧紧的捏着手里的佛珠，似乎要将其捏的粉碎一般，可见其心绪有多么不平静。
“不过，风险就是风险，儿子早就清楚皇帝的打算，但是，这几年来，却始终蛰伏以待，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等的，就是这次的投毒之事。”
“不，不会的！”
以致于，孙太后的眼中也微微有些失神，她扶着自己座椅的扶手，慢慢的坐下来，道。
“你既然知道这样，那你还……”
朱祁镇吐了口气，神色变得越发的严肃，继续道。
“母后明鉴，皇帝既然要逼儿子造反，那么，无论他之前如何鼓励儿子扩张势力，都绕不过一件事，那就是禁军！”
孙太后皱着眉头，往前俯了俯身子，开口问道。
“如今是因为皇帝觉得还有更好的办法，若有一日，他没了耐心，觉得其他手段都没有了作用，命东厂或锦衣卫闯入南宫和慈宁宫，那个时候，面对三尺白绫和一杯毒酒，母后觉得，我们还能活吗？”
没等孙太后回答，朱祁镇便坚定的摇头，道。
“可毕竟这次……”
如今，朱祁镇把一切都撕开摊在她的面前，孙太后就算再不想接受，也不得不接受了，毕竟，面前的才是她的亲儿子……
闻听此言，朱祁镇也是皱了皱眉，不过很快，他的眉头就舒展开来，同样往前俯了俯身子，开口道。
“自始至终，主动权都不握在我们的手里，皇帝之所以选择逼反儿子，是因为这条路，对他来说损失最小，可这不是唯一的路。”
话音落下，孙太后的眉头紧皱，但是神色却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这却让孙太后的神色变得越发有些担心，道。
“如果说儿子不能按照他预想中的做，那么，他绝不会吝惜用投毒，刺杀这样的手段的！”
虽然说，孙太后在宫中沉浮多年，但是，造反这样的事情，对于她久居深宫的人来说，还是有些让人惊惧。
话虽如此，但是，孙太后的脸色还是有些犹豫。
“不错，正是如此，而且，就之前的事情来看，皇帝已经知道徐有贞的身份暴露了，但是，他依旧留着徐有贞，目的很简单，他就是要让南宫造反！”
“不错，禁军只听命于皇帝，百人以上，不见走马符牌不可擅动，就算是哀家和你的旨意，对他们也没有作用，就算是你能想办法控制南宫的羽林卫，可只要皇帝一道旨意，让皇城中的禁军出动，何等事端，都会被立刻控制起来。”
朱祁镇眼中划过一丝冷芒，道。
“一旦投毒，刺杀这样的手段也没有用，那么，他会彻底跟南宫撕破脸，正旦之日，儿子进宫时候的场面您也瞧见了，皇帝随时在准备着调动禁军，值守在南宫附近的锦衣卫们，也不是摆着看的。”
话至此处，孙太后到底还是摇了摇头，道。
“那么，想要束缚住禁军，唯一的办法就是，皇帝没有办法下诏，或者说，诏旨没有办法到达掌管符牌的太监手中……”
准确的说，这是朱祁镇首次在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人，如此清晰，不加掩饰的说出这个词。
朱祁镇眼中闪过一丝嘲弄，道。
片刻之后，孙太后轻轻的吐了口气，脸色也变得平静起来，说到底，她在这宫中这么多年，也不是民间的那般无知妇人，只不过，之前她一直不愿意面对这种可能来临的局面罢了。
“礼法伦序在上，以母后和儿子的身份，如果不明不白的死了，那么，势必会影响皇帝的名声，所以，他选择逼儿子造反，如此一来，他便可顺理成章的趁乱将儿子杀死，而不用背负骂名。”
“徐有贞竟然是皇帝安插在东宫的人？”
说这番话时，朱祁镇的脸色冰冷，眼中没有一丝的感情。
见此状况，朱祁镇攥紧她的手，抢先一步道。
可事实上，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孙太后，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并没有谋划这种事情，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投毒，就是皇帝在背后指使的。
“英国公府，成国公府，宁阳侯府这些人，还有朱鉴等人，皇帝之所以留着他们，就是想让他们在外头替儿子做事，好在之后儿子造反之后，再一网打尽。”
“皇帝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所以，我断定，为了鼓励我动手造反，皇帝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一定会‘重病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