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1章 这是警告
接连两位尚书的反对，让殿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不过，有了王文和王翱二人出面，其他的一众大臣，倒是没有着急站出来反对。
毕竟是皇帝做的决定，他们要是集体反对，说不准皇帝一生气，反而起到了反效果。
有这两位出面，已经足够表露态度了，不过，面对在场众人明里暗里的反对，朱祁钰却只是思忖了片刻，随后道。
“自太子出阁读书以来，东宫诸事皆俞次辅所掌，太子也曾和朕数次谈起，诸东宫师傅当中，他最敬重俞次辅。”
“如今，俞次辅虽调任刑部，可虑及太子，朕才想让其继续兼任太子府詹事，不过，方才两位尚书所言，倒也不无道理，刑部事重，东宫亦是国本，二者皆不可轻忽。”
“事已至此，朕想问问俞次辅自己，若以刑部尚书兼任太子府詹事，你觉得自己能胜任否？”
啊这……
所有人齐刷刷的都看向了俞士悦，让后者有些头皮发麻。
这话让他该怎么答啊……
他在内阁多年，人脉上并不算差，朝中风评也一直很好，唯一欠缺的，不过是因为平素低调，所以，在诸多朝事上的存在感并不算强罢了。
不过，面对众人的祝贺，二人的反应却各不相同，俞士悦这边苦笑不已，态度谦虚的很。
不为别的，只因为此刻的陈循，眼神实在不像是获得胜利时的喜悦，反而隐隐带着几分忧虑。
既然刑部尚书的归属有了去处，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次辅的人选，就在众人都觉得，这件事情也要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夺之后，天子却似乎有些厌烦这种久而不决的场面，于是，直接快刀斩乱麻，道。
刑部事忙，内阁就不忙吗？
之前内阁当中，常年空缺好几个阁臣，东宫也只有他一个顶得上的，还不是把两边都打理的妥妥当当？
眼下的局面，虽然他摸不清楚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很明显，天子是想让他兼任的。
萧晅皱了皱眉，眼中也露出一丝不解。
当抛开派系等一系列其他的因素的时候，判断起来，其实就简单的多了。
而这样的一个人，却和如今的太子切割不开，这确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朝中一直以来的传言都是假的，天子真的没有更动东宫之意，在一心一意的为太子铺路？
眼瞧着萧晅不答话，陈循摇了摇头，直接给出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答案。
“陛下英明圣断，慧眼如炬，你我之前的谋划，陛下决计不会不知道，他虽然没说，但是，让俞士悦带走太子府詹事，就是一个警告。”
事实上，打从之前和于谦的数次深谈之后，俞士悦自己也觉得通透了许多。
对于他的这个疑问，陈循思索了片刻，但是，到了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简单的说了一句。
“所以，他将太子府詹事的职位仍然交给俞士悦，就是在敲打你我，也是在告诉你我，他已经知道我们的想法，而之后，没有经过大臣商议，直接提拔你来做这个次辅，看似是看重，可实际上也暗含警告之意。”
“臣谢陛下天恩。”
“既然如此，那便依照朕方才所言，即日起，俞士悦升任刑部尚书，加太子太保，仍兼太子府詹事！”
换句话说，他这个时候要是推辞，也就得罪了皇帝，他这招谁惹谁了啊……
某种意义上来说，朝中一直隐隐约约流传的废太子的谣言，对于朝堂来说，才是不利的。
“陛下明鉴，刑部与东宫，皆朝廷重务，臣不敢担保定然能够皆料理妥当，但是，陛下一片信重，臣必当竭尽全力，鞠躬尽瘁。”
如今想来，之前天子在众臣面前点破金濂抱恙之事，其实已经是对他有所不满了，那个时候，他就应该及时收手。
相反的，如果他支撑不下来，那么，就只能说明他们才是对的。
这倒也不是他故作姿态，而是这次的事情，着实是让他有些没有想到，回想起之前太子出阁的那一次，好像也和现在差不多，明明他自己并没有要掺和的意思，可最后莫名其妙的，太子府詹事竟然落在了他的手里，这回的情形竟然也大致相仿，这不得不让俞士悦感叹，仕宦之途，实在是变幻莫测的很。
至于萧晅这边，原本以为他还要费一番工夫，和罗绮，孙原贞等人竞争，但是却没想到，天子竟然就这么直接一锤定音，幸福来的太快，让萧阁老，不，萧次辅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啊？
萧晅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循会给出这个答案，拧眉想了又想，他还是觉得没有抓到窍要，只得开口问道。
无非是觉得，他以刑部尚书的身份兼任太子府詹事，会压他们所有人一头，与此同时，也是在扩大东宫的势力，从他们各自的角度上出发，都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而已。
只可惜，他当时没来得及想这么多，之后又听了萧晅的那番话，平白让俞士悦摘了个桃子……
“仰善，陛下这是在敲打伱……和我！”
踌躇片刻，萧晅还是主动开口问道。
要知道，萧晅能不能当上这个次辅，对于他来说，其实没有那么重要，无非就是以后朝堂上遇事，能够多个助力而已。
能力方面，俞士悦有这个自信，所以他要考虑的，其实就是这个调动，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这个影响到底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至于次辅之位，按照之前的内阁排序，由文华殿大学士萧晅接任，另外，命右都御史朱鉴为东阁大学士，入文渊阁参赞机务，加太子少傅衔。”
俞士悦当然清楚，这些谣言未必是就不可能在未来的某一日成真，但是，那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事情。
“你觉得，陛下为何会让俞士悦调任刑部尚书，而且，还兼任太子府詹事？”
可话又说回来，萧晅到底是次辅还是普通的阁臣，在这一点上，对他带来的区别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