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净珩顿了顿，开口道，“死地自古有生机，生机无常处常伴险境，生死有道，即如同人性，善者非常年行善事，恶者未始终行恶事，亦如同事之分两面，前看是生，反看是死，亦如同为人处世，适当的行恶，并非为恶而恶，对行恶者，自当以恶治之，以德报怨并非长久之策，恶者之为恶，多半少有善恶是非之心，反之善者若始终行善，自会让人思之其可任意欺之，让恶者之心更恶，所谓相生相克相辅相成，便是告诉世人，事实无绝对之是非，为人处世，自有规章，为国之事，亦自有评断，他人之言，权衡取之，是为正道也。”
陆净珩声音带着一丝的冷与虚弱，却字字句句清晰的传进众人的耳中。
这可不仅仅只是说相生相克的阴阳之道，还在讲为人处世的道理，更映射到为政的一些原则上面。
一言以蔽之，很大胆，这样的回答，若非零分，便是高分。
很显然，陆净珩的是后者。
这种明显有些僭越的话，皇上竟十分欣赏。
在场数位进士不由得心想，书中常言伴君如伴虎，有些话该说，有些话却不能说，是以，他们大多数都居中揣摩才出笔，反而表现的太过普通，反而陆净珩这种带刺的言论，涉及到很多的痛点，若被接纳，便成忠言。
而这些话，他们之前是不敢妄言的。
哪怕是后面，也未必敢继续妄言。
形式比人强，皇上的心思不好猜，何况，进入了朝堂之上，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的地位彷如蝼蚁，其实并没有多少可选择的余地。
蓝汐第一个拍起了巴掌。
她其实有些好奇，他这样性格的人，为何想着要入朝为官，敢于直言的人，官路都不会那般的顺畅，前世……前世他的为官之路，却格外的顺畅。
若说他是有为国为民大胸怀的人，看起来其实也不像。
或许，自己还是对他的认识太浅薄了。
蓝汐拍了巴掌，其余的人，便也跟着拍了巴掌，一时之间，掌声如雷。
陆净珩将酒杯轻轻的一送，酒杯停在了冯华那里。
冯华嘿嘿一笑，心里有些紧张。
于是，蓝瑞嵩开口了，“敢为这位进士，刚才在宴席之上，你伸手打翻了净珩前边的酒杯，是否是故意的？”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这件事，大家心底未必就不曾猜到，只是都没有摆在明面上说而已，在场的谁还是个蠢人了。
但像蓝瑞嵩这般直接挑明了说，就有些让人下不来台了。
冯华脸上立刻涨得通红，“你……你血口喷人！”
蓝瑞嵩嗤笑一声，“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不过是问个问题而已，你回答便回答，不回答喝酒就是，恼羞成怒做什么？应证你自己的心虚吗？”
这话更刺耳了。
冯华双目通红，“你……你欺负人！”
蓝瑞嵩才不会同情这样的小人。
容景仪冷笑，“蓝瑞嵩，怎么，你想说什么？想说他嫉妒陆净珩，想让他出丑？我还说他是知道陆净珩身体不舒服，所以故意让皇上瞧见，让皇上给他特赦呢！”
蓝瑞嵩耸肩，“所以我只是问出了问题啊，又没有代替你回答，想怎么回答，不在于你自己么？冯华是吧，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