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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就在薛庭儴发愣之际招儿说话了。

“我们也没说不要你不用这么着急只是人既然伤了为何不给他治你就不怕出了人命?”

很显然招儿的话让这私牙十分不屑不过他肯定也不能当面得罪招儿也没说什么话,就是赔笑了几声。招儿也心知肚明,不再说什么。

因为要带这些人去作坊所以招儿又雇了辆车,而私牙的那两辆骡车实在放不下这个受伤的人,就把人放在招儿他们这辆车上。

一路上弘儿对这个人十分好奇而此人方才摔了那么一下,已是人事不省。走到半道上的时候招儿说先将他送去医馆却被薛庭儴制止了。

“他脏成这样医馆不会收的。”

这倒是实话招儿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虑先把这些人送到作坊,让薛湖他们帮忙安顿了然后又让人去请大夫。

这期间找人给此人清理了身上的脏污,洗掉了满脸的尘土和剪掉那些打结的胡须才发现此人脸上竟是受了伤。

是刀伤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口,那伤口已经翻卷了,此时结成了一道狰狞的暗红色血痂,像一条大肉虫趴在脸上,触目惊心。

他受伤的还不止这一出,后背也有刀伤,腿也摔折了,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后来从那些灾民们口里才得知,原来此人竟是那私牙捡回来的。

私牙贪财,见此人晕倒在河边,又还有气,以为这人是失足落入河中侥幸没死,谁曾想捡回来后才发现,竟然伤得这么重。私牙几次想把此人给扔了,却碍于这些灾民同病相怜的苦苦哀求,而此人就靠着灾民们,你一口水我一口饼的一直撑到现在。

大夫来后给他治了伤,又开了好几副药,让好生养着。

看此人奄奄一息的模样,被人折腾了这么半天,都没有醒来的征兆,招儿真怕他会死。可大夫却说,此人顽强着呢,要死早死了,不会拖到现在。

她这才放下心来。

高升收到信也来了,招儿将安顿这些人的事交给他,就和薛庭儴回了家。这么折腾一番,等回到井儿胡同已经是快下午了,招儿忙去做饭。吃罢饭一家三口便歇下了,本想着就小憩一会儿,谁曾想等醒来后天都快黑了。

于是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高升来了一趟。

说那个人醒了,就是问他什么都不说。高升还说看此人模样,以及他身上受的那些伤,不像是个普通老百姓,问招儿怎么处置。

于高升来想,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能留的,没得给自己找麻烦。招儿也赞同高升的说法,打算等这人伤好了后,就让他离开。

倒是薛庭儴似乎表现的对此人十分有兴趣的模样,还说了明天再过去看看。按下不提,第二天早上起来后,招儿做了饭,一家三口吃罢饭,就收拾着出门了。

作坊在西城的边缘处,离东城有些距离,招儿就雇了辆车。

到作坊的时候,工坊里已经开工了,招儿站在门口往里看,就见许多工匠正紧锣密鼓赶制着绢花。

如今王记花坊的生意做得很大,高升他们来后,有了他们帮着在外面联系商户,接送货物之类,招儿俨然一副北直隶最大的绢花商人之一。

只是人手还是紧凑,这也是招儿为何愿意买下这些人的主要原因。一来是于心不忍,二来也是想培养一些自己的班底,这样也不用成日为人手不够而发愁。

招儿只是随便看了看,就往后面院子去了。

工坊后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平时用来做仓房,也能用来居住之用。那些灾民们就被安置这里,床铺肯定是不够用的,幸好现在是夏天,怎么都能将就一番。若是换做冬天,光考虑怎么安置他们,就足以让人头都大了。

受伤的那人被单独安排在一间房里,招儿到时,薛庭儴似乎在和此人说话。她也没放在心上,就去看那些灾民了。

经过了一番收拾,这些灾民们比昨天看起来好多了。

衣裳还是破旧褴褛,但最起码人没有那么脏了。招儿这才发现这帮人,也不光都是男人,还有几个妇人,有老有少,最大的年纪好像有四十多岁,另外还有两个小孩儿,一个男娃,一个女娃,都是七八岁的模样。

见招儿盯着她们看,一个瘦弱的妇人似乎有些慌张,抱着那女娃就道:“东家你放心,我们都能干活儿的,我闺女也能干活。”

她这是怕招儿嫌弃她们。因为昨日私牙卖人的时候,一直以壮劳力当幌子,这几个妇孺都是鱼目混珠进来的。其实昨天招儿便看见里面有小孩儿,不过她当时什么也没说。

“大姐你放心,我不会撵你们走,先好好住下吧。至于干活,也得你们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这些人看似都好好的,实际上身子都亏得不行。

是被饿的。

那私牙虽说给他们口吃的,但也真是只给口吃的,饿不死就算了,哪能让吃饱喝足。再加上适逢大变,这些人都是惊魂未定,招儿可做不出让人现在就给自己干活的事。

在一片感恩戴德中,招儿走出了这间大仓房。

她的心情有些低落,老百姓是最苦的,尤其是这些乡下人,一辈子靠天吃饭,老天爷甩个脸子,就能使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哪怕就是这些人,也是超出她能力之外了。

“招儿姐。”

招儿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高升,两人去找了一处说话,其实也就是商量以后怎么安置这些人。

高升知道招儿姐心善,所以见她弄这么多人回来,他也没说什么。不过他也想了,以后做生意总是要用上人,到外面雇人,哪有用这些有身契的人放心。

再不济,他们就在京里把送菜的生意也做上,总能让他们混个肚儿圆。

高升的想法和招儿不谋而合,两人细细地商量了一番,又谈了些生意上的事,招儿才去找薛庭儴。

而另一头,薛庭儴看着眼前胡三,心情并不平静。

在那梦里,这胡三是薛庭儴的心腹之人,那薛庭儴孤苦一身,六亲断绝,若论最亲近的,也只有胡三这个贴身的随从。

胡三跟了薛庭儴几十年,可能在他死后,身后事也是胡三办的。

可在那梦里,胡三最起初却并不是薛庭儴的人,是薛庭儴帮他报了大仇,胡三才誓死追随的。

到底是不一样了,现实中的命运已经和梦里差之千里,不光薛庭儴的命运改变了,连胡三这个本该是几年后才会出现的人,也提前出现了。

薛庭儴初见胡三,胡三是身负血海深仇,而两人的仇人竟然相同。彼时,薛庭儴是吴阁老最看重信任的乘龙快婿,而胡三是暗杀不成反被抓的阶下囚。

是薛庭儴的人抓住了胡三,一问之下两人竟如此有渊源,薛庭儴就把胡三收入了麾下。

那时薛庭儴见到胡三时,胡三就已毁了容,瘸了腿。照现在来看,这很显然就是胡三毁容瘸腿之始,这期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让本该应是延迟几年的事,提前发生了?

薛庭儴百思不得其解,而胡三一直用防备的目光盯着他,并没有打算说点什么。

想到胡三身上的遭遇,薛庭儴放弃了追根究底的打算。

毕竟此时非彼时,以胡三的性子,现在也不可能对他说什么。再说了,他也解释不清自己为何会知道那些事,反而会弄巧成拙。

所以薛庭儴只是问了问胡三的来历,胡三也编出一套家中遭灾,只剩了他一个人,又运气不好碰到歹人,才会受伤至此的说辞。

刚好这时招儿来了,闻言叹了口气,让胡三不要多想,好好养伤。

接下来的日子里,薛庭儴陷入一片忙碌之中。

先是赴琼林宴,再是受赏状元朝服并受封翰林院修撰,跟着是状元代表新科进士上谢恩表,而后是去国子监拜褐簪花。

忙完这些琐碎事后,便是立进士题名碑。

国子监孔庙的外院共立了一百多方进士碑,从元开始至大昌,其中元代三方,明代七十七方,而大昌也有三十多方。

这进士碑分碑座、碑帽、碑身三个部分,青白石底,其上刻有每科所有进士的甲底、姓名和籍贯。

这大抵是一个读书人最至高无上的荣誉了。不说名留青史,至少立在这些进士题名碑前,见着那几百年前的碑上,镌刻的一个个名字,即使其上有很多大家都不认识的人,但也让所有人都不禁肃然起敬。

更不用说这碑上还有许多名留青史的名臣,他们或是流芳千古,或是遗臭万年,可俱是一代人杰。如今自己等人竟能与他们位列一地!想象着若干年后,自己已变成一抔黄土,可后人还是能从进士碑上瞻仰出自己当时的种种风采,所有人都有一种豪气干云,意气风发之感。

报效朝廷,不负皇恩!

当进士碑立起,以薛庭儴为首的新科进士俱是如此宣誓。

听着这些慷慨激昂的声音,薛庭儴不禁有些感叹,皇权者最是会笼络人心,打从及第之始,这一出出一幕幕无不是如此表现。

而他,明明经历过两遭,此时也有一种甘愿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激奋心情。

就是不知这些情绪能维持多久,也许若干年以后,这些朝廷的新进人才会忘掉自己的初衷,也变成那汲汲营营、只为自己谋私的官员。

不过,谁又知道呢?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馆选的结果也出来了。

毛八斗和李大田果然不在其上,也就是说他们入不了翰林院,只能如之前所想的,或是入六部从基层做起,或是外放出京任一方父母官。

当然留京是最好的。俗话说天子脚下好升官,可这只对有背景有门路的而言,没背景没门路的,就只能被外放出京。唯一寄望的是能被外放去一个好地方,而不是那种穷山恶水之地。

不过此时说这事,还有些为时尚早。即使是外放,也得等待有了空缺,才好填补。

毛八斗两人也是到了此时才知道,即使中了进士,也不代表就能安枕无忧。京里如今还有许多进士、举人以及期满回京述职却没有补上缺的人。

这些人又称候补官员,也就是没有实缺,不受朝廷俸禄,只有等到补上了缺,才能叫做朝廷命官。

其中候补中又分几等,最高一等就是翰林院散馆出来的,又叫老虎班,有缺就补,其次是进士出身的,以此类推。

至于那些出身较低,或是没有门路,或是没有钱财去疏通,只能一年一年的熬下来。有时候得等几年,才能补上一个缺,还不是什么好缺,日子过得非常清苦。

幸亏的是毛八斗擅长交际,这些日子在京城也结交了一班友人,这些日子他和李大田两人便忙着四处奔走,就为补缺事宜。

据说陈坚也在其中为之出谋划策。

而与此同时,薛庭儴也按部就班的来到了翰林院。

翰林院其实说白了就是给进士们进修之地,其中又分了庶常馆、起居注馆,与国史馆。

庶常馆乃是普通庶吉士学习的地方,起居注馆掌侍皇帝政务之起居、记录皇帝言行之地,而国史馆则是编撰国史的地方。

薛庭儴即为修撰,自然是在国史馆。本是以为要和陈坚共事了,谁曾想在薛庭儴入馆之前,陈坚就升任了左春坊左中允一职。

这詹事府本为辅导太子的机构,后来成为翰林们的转迁之地。其实说白了就是如今还没有什么大任交付给尔等,你们先等着,等朝廷需要你们效力之时,自然就有尔等的用武之地了。

说是这么说,这也是高阶京官的升迁的必经过程。

翰林素来金贵,自然不能与其他相提并论。就好比陈坚,他再往上升一级就是侍读学士、侍讲学士等官衔,常侍皇帝身侧。像乡试考官选差之类,都是由他们这些人中选拔,哪怕是有朝一日外放出去,也是从知府做起。

当然,以陈坚这种升迁途径,不大像是会外放出去的。也许过几年就会入了六部,从侍郎做起,再苦熬个十多年,可能就入阁了。

阁臣后备役极少有外放出京做官的,当然也不是没有,这要视情况而定。

这是以薛庭儴的眼界而获知,他打心底为陈坚高兴,不过对于陈坚的升官之喜,他并没有出面,而是让毛八斗帮着带了礼。

与陈坚不同,薛庭儴入翰林院后的日子就艰难许多。

这艰难指的不是其他,而是没有什么人愿意与他相交。若是换做别人,以薛庭儴六元及第的光环,愿意与之相交逢迎的人会如过江之鲫,偏偏就是他颇受冷遇。在翰林院里,也没有什么人与他搭话,顶多是说说场面话即过,再多就是没有了。

幸好他也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子,也不太在意这些。

每日就是按时点卯,去翰林院坐班,而所谓修史书也就是面子上的活儿,只要嘉成帝不想起这事,是没有人关注这些的,他每日也就是在国史馆里喝喝茶看看书,闲情雅致来了做篇文章什么的。

与庶常馆的那些庶吉士,方入翰林院,就要面对一个月后的馆考,而显得十分紧张急迫,他的日子过得简直不知逍遥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