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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按规矩乡会两试是允许考生查阅考卷的。

发榜后的十天内落榜的考生可在当地府衙查阅考卷。顺天在顺天府各省在布政使的衙门若有异议可以申诉上告。但若查实无误上告的考生会被处罚视情况严重与否,会给予罚停会试一到三科的处罚。故意闹事者,则会夺取功名。

己酉科会试的考卷已送至顺天府衙门这几日前来查阅考卷的士子很多,顺天府衙的人忙得是连轴转。薛庭儴等人到时,还有许多士子等在此处三个人等了差不多近半个时辰才轮到他们。

薛庭儴报上自己的大名,负责查找考卷的书吏一脸不耐地进了旁边一间屋子。

不多时出来扔了两卷东西给他。

正是薛庭儴的卷子一份是墨卷也就是原卷。另一份是朱卷也就是誊抄后供考官阅卷的卷子。

“不要损坏看完归还。”说完,这书吏就站在一旁看着三人。之所以会如此也是提防考卷有所损坏或者其他什么,毕竟这考卷之后还要原封不动存回去的。

薛庭儴先拿起朱卷看还没拆开考卷的封口就看到考卷背后一处地方,被人打了两个点,三个叉。

怪不得这书吏是这副鄙夷的面色,大抵也是看到这些。一个被连打三个叉的人,竟生了不平之心,还敢来查阅考卷,简直让人想骂一句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他很快就看完朱卷了,其实朱卷没什么可看的,就算出问题也应该是墨卷出了问题才是。

他又去拆看墨卷。

会试的考卷纸和乡试不同,有些类似奏折纸。除了第一页是空白页,其上印着乙酉科会试的字样,以及考生姓名、籍贯等信息外,连着后面则是三张朱色竖道纸,两面一开,一张八开。

三张考卷分别对应三场,考完之后会装裱在一起,折在一起就是一叠。

薛庭儴先看最上面的那张写有他姓名、籍贯等信息的那页,确实是他的信息,可翻开往后看去,后面的考卷上却不是他的字迹。

此人字倒是尚可,可惜文章做得不知所云,牛头不对马嘴。

见此,薛庭儴心中已经明白对方是怎么偷龙转凤的了。

这种方法确实简单,只用把最上面的一页给割掉,互相调换,完全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当然,若是考生查阅自己的考卷,就会原形毕露。

不过世上本无万全之策,若不是他有梦中的经历,又对自己有信心。恐怕换做任何一人,这会儿大抵已经黯然踏上归乡路途了。

毛八斗两人也在旁边看着,自然看出这上面不是薛庭儴的笔迹。不过有着之前的事情,在这顺天府衙里,他们也不敢大声喧哗。

“看完了没?若是看完了就交上来。”旁边的小吏道,大抵实在是不耐烦这三人这般认真的看法。

有什么好看的,自己写得难道还认不出来?!

薛庭儴目光闪了闪,拿着两份考卷走到近前,压低了嗓子道:“大哥,您看这样行不行?”他露出一丝腼腆而局促的笑:“小子这是第一次赴春闱,家中本是期待万分,谁曾想居然落了第。小子家乡不是京城的,家中老夫也不认字,我就想把这份考卷带回去,给他老人家开开眼界,也全了他老人家一片拳拳之心。”

小吏瞄了他一眼:“这可不行,这墨卷可是都要交回礼部的。”

薛庭儴忙道:“我不要墨卷,就要朱卷,你看可行?反正已经考罢,礼部就算封存考卷,也只是封存墨卷,哪里还会注意这朱卷。尤其我也不是什么名声在外的才子,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说着,他接着身体的阻挡,塞了张银票到那小吏手中。

小吏只看从背面透出的颜色,就只知是张一百两的银票。

一百两?

这乡下的土包子可真有钱,大抵又是哪个穷乡僻壤的小地主家的子弟。

“这个嘛……”他拖着腔调。

见此,薛庭儴又往他手中塞了一张,这小吏才露出一个笑容。他也没说话,往旁边走了几步,薛庭儴当即心领神会,将朱卷悄悄塞进袖子里,而后毕恭毕敬对小吏施了一礼,并把墨卷奉上。

小吏什么也没说,就拿着墨卷走了。

这一切旁人没看见,却被毛八斗和李大田收于眼底。

直到出了顺天府大门,毛八斗才问道:“庭儴,你要这朱卷做甚?”

自然是有用处,薛庭儴做事历来喜欢防一手,虽他如今还没决定要不要做什么,可他已经事先做好了准备。

他并不知道,他离开不久之后,从礼部那边便来了人,要提前拿回送过来的考卷。

本来是放十日,如今才不过只有七八日,不过礼部那边既然说了,下面人自然说不了什么。

位于草帽胡同的吴府,平常得并不像是堂堂一个阁老的府邸。

只有三进的宅子,与那些皇亲国戚们动辄五进以上的豪华大宅邸,抑或是庄园别院什么的,更是比都不能比。

可住在这里的人,却不敢让任何人轻忽。

这是吴阁老的府邸。

吴阁老虽是次辅,上面还压着个徐首辅,但徐首辅已是老迈,眼见再过两年就要致仕了。明摆着徐首辅致仕后,吴阁老便会坐上首辅的位置,谁也不敢对他轻忽。

此时吴阁老气得说是七窍生烟也不为过,他明明怒气腾腾,却是面无表情,只有那时不时微微抽搐的老脸,和偶尔闪过一道厉芒的老眼,才显现出他此时心情并不怎么平静。

其实吴阁老并不老,也就五十出头,他面色红润,脸颊饱满,也就灰白的头发和胡须,证明他其实已经不算年轻。

“你告诉我,谁让你这么做的,为何做事从来不动动脑子!谁跟你的胆子让人给侯文清递条子,又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把吴文轩那个废物弄到会元的位置上?”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体格肥胖,看面相和吴阁老有些像,但明显浑身的气势不如对方。穿一身深青色缎面绣金钱蟒的袍子,手上戴了只偌大的碧玉扳指,显得十分气派富贵。明明体格庞大,却是缩着肩膀,一副惧怕的模样,让人觉得既可怜又可笑。

此人便是吴阁老唯一的弟弟,吴钱。

别看吴钱在吴阁老面前像个小儿似的,说骂就骂,连点面子都没有。实则其在江南一带,也是跺一跺脚地面就要抖三抖的存在。

吴钱平生谁都不怕,唯独就怕自己的亲哥哥吴墉。

不光是父亲过世之前,叫他以大哥为马首是瞻,更是因为吴墉在他面前从来威严。从小被教训惯了,如今外孙都有了,自然还是改不了。

“大哥,我不也是想给你个惊喜嘛。你说这惊喜就是事先不知道,事情发生后才知,才叫惊喜。”他声音很小,一副心虚气短的样子。

“这是惊喜?你这是想把你大哥气死!你知不知道会试结束,还有殿试,是时面圣的时候,你打算让吴文轩那个废物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如今徐首辅退位在即,现如今朝中上下的眼睛都盯着我?你这不是惊喜,你这是在给我找麻烦,侯文清也是个蠢货,竟事先不来禀报,就瞒着我将事情办了。”

其实侯文清也是想邀功,可惜功没邀到,反而拍错了马屁。

吴钱露出一副哭态,道:“其实我们之前也没想过要弄个会元的名头,只要名次不差就行,谁知道随便找了份卷子,竟就弄出个会元的漏子。大哥,我知道错了,我这不也是见怕出事,就赶紧来找你了。”

吴钱可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吴阁老听见了风声,才命人将他叫过来。去叫他的时候,他还不愿意来,还是吴阁老发了怒,命人将他绑来,他才伏低做小的来了。

“再说了,即使有人盯着又怎样,神不知鬼不觉。轩儿在京城名头不显,人家也都不认识他,等过了殿试后,我就弄个假丁忧,让他先回苏州待两年,等风头过了再出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