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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招儿说要大干一场并不是放空话次日她就将姜武、高升等人号召了起来。

姜武等人负责出去在湖阳乡境内各村各庄卖薛庭儴等人则在家中写。至于薛桃儿孙氏周氏等人则在家中负责后勤招儿则负责各处调配。

从腊月十九开始一直到二十四终于把附近的村庄都跑完了整整卖出去了两千多套,另有不计其数的福字和零散的春联。薛庭儴等人最是辛苦,几乎都是从早写到黑累了就歇一会儿,歇好了就继续,所有人都在赶时间因为这都是银子。

招儿做不了其他只能在家里变着花样做饭给几个人补。

期间,薛家的其他人也好奇这些人天天躲在二房屋里做甚好奇地闯进来看才知道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春联竟是二房弄出来的。

最近这春联可是红火以前哪家若是想要春联都是得求村里的读书人写。每年靠着写春联,薛青山要混不少酒肉。你来求东西总要提些东西意思意思,一般都是提一坛自家酿的酒或者一条肉什么的。

可今年也是出了奇竟没人求上门,薛青山还在疑惑这事,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今年村里有人卖春联,卖春联的人家就是姜家。

薛青山又恼又好奇,好奇的是姜家从哪儿弄来的春联,他们家可没有读书人,他专门找了一副来看,那字比起他也不差。气得自然是今年捞不到好处了,薛寡妇那里,他还答应了给对方办年货。

如今酒肉都没着落了,难道自己拿银子去买不成?可他哪有什么银子,荷包里比脸还干净。

谁曾想闹到最后,这抢自家生意的竟然自己人。

好你个二房,那两个小崽子天天跟他做对!

可惜这一次没人帮薛青山,三房四房自然不用说,是摆明了跟在二房后面的,薛老爷子和赵氏那里,于他们来说求得不是银钱,不过是家里子孙和睦。赵氏虽为人偏心,可这次她偏心的大孙孙也在里头,她自然不会跟大孙子翻脸,杨氏更不用说,现在是薛俊才说什么就是什么。

尤其薛俊才拿了钱回来。他干了一天活儿,第二日傍晚招儿就把银子分给他了。第二天因为人手充裕,跑了不少村,每个人足足分了二两。

这还是薛俊才第一次赚到钱,心里的激动自是不用说,他也清楚他娘对二房有成见,拿到银子回去就给杨氏看了。

杨氏的心情如何复杂且不提,倒是再也不反对儿子去给二房干活。她也没要薛俊才的银子,这毕竟是儿子挣得第一笔银钱,哪怕她手头再紧,甚至马上要过年了家里至今还没置办什么。

不过薛俊才却硬塞给了她,他知道家里没钱,家里的银子都砸到他身上了,当然还有他爹弄去不少。

“娘,这些银子你拿着置办过年的物什,不能总让爷奶贴咱们,再说爷奶也没钱了。”是的,老两口现在手里的银子几乎被榨干了,明明今年秋收也收了不少粮食,可把税子一交,又留够明年的种子和口粮,几乎没剩下多少。

尤其今年丰收,粮食价钱也便宜,好不容易卖了二两银子,却被薛青山以拿着明年给薛俊才交束脩给要走了。

这事还是杨氏跟薛俊才说的,只是为了让他不用担心束脩的事,可薛俊才哪里好跟她说薛青山肯定是骗人的,那银钱定是拿去给那寡妇花了。所以今年大房的年货至今还未办,只有等着杀猪分了肉,留些自家吃的,其他的卖了换钱才能办其他年货。

见杨氏还在说等杀猪,薛俊才道:“你就拿着,再从招儿姐那里得了工钱我就自己攒着。”

杨氏这才收了下来。

从二十四开始村里就有人家开始杀猪了,外面的冰天雪地也阻挡不了村民们对杀年猪的热情。乡下人吃口肉不容易,也就只有过年杀猪的时候才能敞开了吃。

不过这敞开吃其实也就是说说,事实哪家都舍不得,明年的肉钱、孩子的衣裳,屋里一些针头线脑的,都得从这猪肉钱里抠。所以一般人家即使杀了猪,也就只留够过年吃的,其他都会卖给家里没养猪的村民。

薛老爷子早就去邻村约了屠户,到了这一日,一大早薛家人就忙了起来。

屠户只管杀猪,可不管其他别的,这猪埋汰了一个冬天,如今要进嘴了,总得洗干净了,所以这第一件活儿就是给猪洗澡。

把两头大肥猪都洗干净了,屠户也来了。

他带着薛青柏和薛青槐将猪给捆了,这大肥猪看它平时懒得连动都不想动,这会儿倒是挣扎得厉害,嗷嗷嗷直叫唤,凄惨至极。

毛八斗本是想出去看杀猪的,听到这动静也不敢出去了,就趴在窗缝上往外瞅。

李大田笑他怂,毛八斗哪里经得起激,当即就从炕上下来了,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挤开门口的李大田要出去,哪知兜头就看见屠户拿了一把尖利的杀猪刀,往猪脖子里捅了进去。

这一捅,猪叫得更是凄惨,同时还有大量的血流了出来,周氏拿着盆子接猪血。接了一盆,薛桃儿就忙换了个盆递过去。这时招儿端着个小盆过去了,将小盆里的东西倒进去,然后拿着一根玉米杆子不停的搅动,免得猪血凝固了。

镇上娃的毛八斗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把脑袋缩了回来,胖脸吓得煞白。李大田哈哈直笑:“还说你不怂。”

向来牙尖嘴利的毛八斗这次终于不犟嘴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劲儿,问道:“招儿姐弄那血做甚?”

“灌血肠,很好吃的。”

“还能吃?我可不吃!”

不过他很快就被打脸了。

两头猪整整让薛家人忙了一个多时辰才忙完。

杀猪容易,剃猪毛难。

这边屠户拎着两个猪蹄和一条猪肉走了,当即就有村民们闻风而来。

“槐子,听说你家猪要卖,打算卖多少啊?”

薛青槐一愣,这时薛老爷子已经从屋里出来了,招呼道:“不卖多了,自家留着吃,卖五十斤吧。”

来人道:“怎么今年卖这么少?不过也是,你家人多,也能吃完。”

薛老爷子呵呵直笑和人打着哈哈,哪里好说家里已经分了家,两头猪把内脏骨头什么的都掏了,也就只剩一百多斤肉的样子。分成五份,一家也就三十斤。他卖掉的这五十斤是把大房和他们老两口的份额卖了一大半,也就只留了十来斤过年。

薛青槐已经去给人称猪肉了,平时卖十五文一斤的猪肉,过年要涨到二十文,不过都是乡里乡亲的,十八文也就卖了。

五十斤猪肉卖了近一两银子,薛青槐将银子交给薛老爷子才道:“爹,咋卖这么多,过年你们吃啥。”

“吃啥吃,隔三差五都有肉,犯得着非得过年吃。”薛老爷子语气僵硬道。

薛青槐没说话,不过等扭头就和三房商量着,一家给正房拎五斤肉又拎了两坛酒去,浑当是分家后的年礼。

二房自然也给拎了,招儿在做这种事的时候,可从来不落人后。尤其二房人少,也吃不了多少肉,她又操持着做顿杀猪菜。哪有杀猪不做杀猪菜的,以往都是公中出,现在是谁家冒头谁出。

这种事可不能让一个晚辈冒头,薛青柏和薛青槐相持不下,最后的结论是一家出五斤肉,用来做杀猪菜。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成薄片,这薄片也有讲究,太厚了油腻,太薄了没吃头,要不候不薄才好。大铁锅烧辣了,把切好的猪肉放在锅里炼,炼出一些油,肉色微黄但不焦为最佳。

待猪肉炼好,便就着锅里的油放葱姜蒜辣椒等佐料呛锅,翻炒片刻后,放酱油和烧刀子,又加上刚刚将肉块淹住的水,任其大火烧开。烧开后改小火,炖一会儿,将已经冻住的猪血切片丢进去,豆腐切块儿也丢进去,这两样东西都耐炖,炖得越久越入味儿。

外面血肠和猪腰子猪心猪肺等下水也收拾好了,招儿手脚麻利的将之都切片切块儿,丢进锅中,又放了盐。差不多炖上一刻钟的样子,酸菜、白崧等就可以入锅了,然后就放在哪儿慢慢炖。

随着时间的过去,一股肉的香气夹杂着酸菜的酸香飘散开来,院子里屋里的人闻到这股香气,都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而毛八斗更是早就站在灶房门口等上了,他脚边是黑子,一人一狗团团乱转,都是急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