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腼腆地笑了起来，望向少女的眼神里溢满了温柔。
“沈妍希，这人谁？”许长君在旁边当了半天空气，终于下定决心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少女恍然大悟：“还没给你们介绍呢，这位是我插队老乡家的孩子，许长君。赵寒是我的发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发小？少年别过头去冷哼一声，觉得这个词语分外刺耳。
“小寒，我妈她，现在身体还好吗？”好久没回家，沈妍希分外担心母亲的身体，沈妈妈年轻时受了风寒，落下了关节炎的老毛病，阴天下雨就容易手脚酸痛。
“伯父伯母那边都由我照看着，小希你放心。毕竟……”赵寒拖着长腔，露出少女般娇羞神态道：“我们订过娃娃亲。”
咳，咳咳。
沈妍希和许长君同时被口水噎住，拼命咳嗽起来。
“那是儿时开的玩笑话，做不得真的。”沈妍希连连摆手，义正言辞。“我把你一直当兄弟。”
赵寒漂亮的眸子瞬间沉寂了下去，他再抬起头时，顷刻间红了眼圈，让沈妍希内心无端生出欺负了良家妇女的内疚。
“我知道，是我痴心妄想了。”他似是自言自语，猛然抓住少女的手。“那我可以给你写信吗，伯父伯母都很关心你。”
沈妍希讪讪点头，然后看着青年欢喜雀跃，蹦跳着往外走。
“喂，你的鸡蛋！”沈妍希急忙探出头去喊，这才让赵寒回过神来。他低着头拎起鸡蛋，飞一般地跑远了。
“鸡蛋，鸡蛋，新鲜的鸡蛋！”沈妍希重新吆喝起来，又有一个骑着自行车的青年在摊前停留。
他咧着一口大白牙问：“同志，你这鸡蛋咋卖？”
沈妍希还没来得及开口，少年在旁边插嘴道：“一毛五十个。”
“什么？一毛五，这也太贵了吧！”青年砸巴咂巴嘴，转身便要离开，却被少女唤住。
沈妍希瞪了眼少年，对着青年笑着赔不是。“同志请留步，自家弟弟不懂事，您别见怪。这鸡蛋一毛十个卖给您，都是自己养的土鸡，绝对安全营养。”
青年这才缓了口气：“这还差不多，给我来二十个。”
“得嘞。”少女语气里透着活泼，连忙招呼着许长君帮忙装鸡蛋，临走了还送给青年自家晒的地瓜干。
那人忍不住称赞：“小姑娘不仅长的漂亮，脑瓜也是顶顶好。”
今天生意真红火，沈妍希数了数兜里的零钱，足足有一元六角，这可真算得上是一笔巨款。她分给许长君六角，想了想又多凑足了一元。
毕竟鸡是养在人家的院子里，吃的东西也是少年上山采的草籽，她只赚个吆喝，拿了大头实在心有不安。
“话说……你认识刚才那人吗？”许长君看着少女见钱眼开的小模样，紧皱眉头。
沈妍希下意识回答：“不认识啊，怎么了？”
少年松了一口气。来个发小就够糟心的了，他可不像再遇见什么别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
他看着少女莹润光滑的鹅蛋脸，觉得长的太好看也是件麻烦事。
头疼。
*
鸡蛋全都卖完了，时间远比两人预料的要早。看着眼下还明亮的天光，他们决定在县城里逛逛。
“话说，小许……你用过肥皂吗？”沈妍希带着少年拐进了百货大厦。果然在任何时代，逛街永远是女孩子亘古不变的爱好。
许长君摇头。许家的情况本就困难，自从沈妍希来了之后才算稍有起色。这还是少年头一回进县城，至于橱窗里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他更是见都没有见过。
“同志，请问有什么需要？”柜台推销的阿姨操着浓重的北方口音，亲切热情的凑上来询问。
“我想看看肥皂。”沈妍希开门见山。
阿姨拿出几块四四方方，用油纸包好的肥皂，笑着对二人说：“你们还真是来巧了，我们刚上了一批新货，S市运来的硫磺皂，最近卖的可好了。”
许长君看着标签上的数字，暗中扯了扯少女的衣袖。
“两分钱呢，能买两个鸡蛋。”他感觉有些头疼，伏在少女耳边轻声低语。
沈妍希：“不用你掏钱，算是我买给婆婆的礼物。”
少女如此自是有她的打算。自从她穿书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稻香村，真心待她的唯有许家婆孙。她这几天见婆婆手上老茧纵横，身上也似有跳蚤横行，便想着买块硫磺皂孝敬一下她老人家。
许长君愣在原地，想他自己当孙子的如此粗心大意，还比不上个插队的姑娘有孝心，他顿时觉得面上挂不住。
沈妍希本想买了硫磺皂便打道回府，没想到少年拦住了她，伸手往前一指。只见前面不起眼的一隅，蹲着个小商贩，他的面前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小饰品。
许长君：“你选一个吧，我送你。”
沈妍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