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对这样悲伤的老班长，他能忍心多去苛责吗？
转动着头，扫了一眼围拢在自己身边的几名战士，脸上挂着泪痕的老兵却是露出一丝惨笑：
“我只问你们一句话，还怕不怕？”
“班长，老子不怕了，小鬼子的炮也就那回事，有啥可怕的？！”从一开始表现最胆怯的那名新兵却是满脸坚定。
一场残酷的战斗，已经足以将他从新兵变成老兵。
当然，前提是，他活下来了。
“班长，仗打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和弟兄们一起走，正好路上一起搭个伴！”另一名战士也摇摇头道。
其余几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们已经开始检查弹药装备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到没，排长，老子的弟兄们虽然少点儿，但没有一个孬种，你让三班那些混蛋赶紧给老子滚蛋，有老子在，啥时候轮到他们充大瓣蒜了？”老兵突然无比认真的看着曾是自己的兵，但现在却是排长的覃三七说道。
“老班长……”覃三七的喉头有些哽咽。
这种心痛，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实是难以体会其中万一。
对于许多军人来说，班长，就是似父似兄一类的存在。
“既然还喊老子一声老班长，就赶紧下令让三班滚蛋，别看老子就七个人，也比他们强！
等老子们都完蛋了，再让他们上来。
老子的弟兄们的命都留在这儿，哪儿也不去！”老兵一用力，猛地站起身：
“弟兄们，是不是这个理？”
“班长说得对，有老子们在，哪有三班的汤喝，让他们滚蛋吧！哈哈！”战士们裂开嘴笑起来。
当然了，不用明说，这其中的战友情只有当事人才能领会。
二班只剩七人，三班却还有十八人，老兵是想用最小的代价换取他们排最小的伤亡，他想给自己所在的战斗排，多保留点元气。
后面的战斗，还不知道要打多少天。
“老班长……”覃三七强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赶紧走，小鬼子的炮马上就要来了。
老子想用命换个英雄勋章你哭个球，那可是黄金制的。”老兵一瞪眼，就不再理自己长官，冲着班里的几人道：
“都找地方给老子藏好，记得，机关炮工事也不保险，那玩意儿就算防住了105榴弹炮，也防不住鬼子的航弹！没看打机关炮那货跑得跟兔子一样？”
“狗日的，等老子把机关炮抬下去再找你个臭嘴算账。”不远处抬着机关炮正在撤离的那名与老兵相熟的战士气得远远的丢下一句话。
狗日的，老子保护武器装备撤退也特娘的躺枪。
回过头愤愤然骂了一句的战士脸上却是悄然滑下两行泪。
或许，他再也没机会找这个老赌棍算账了。
哪怕，这货还欠他十块大洋赌账没还。
特娘的，不会是故意的吧？
不管是不是故意，老兵这会儿可没有时间想他的赌账的事。
反正这么多年来，他那个藏在怀里的小本本上的人头画像越画越多，手法越来越娴熟，就是不知道赢的钱和欠的钱能对得上账不。
他还记得，当初在潼关的训练场上打赌胖长官敢不敢抱秦长官的之后，他可是输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