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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中文 > 综合其他 > 望春心(女尊) > 第四十三章

秦岫:“……”

她一激动,只觉得头更晕了,头重脚轻地歪了一下身子,险些支撑不住软下来,先是惊愕,随即一脸的生无可恋,万念俱灰。

申越清皱着眉:“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她气结于心,又想哭又像笑,纠结之间形成一个让人惨不忍睹的表情,身侧衣摆被攥紧成了一团,湿漉漉的衣裳被攥了满手的水,无一不从指缝里洇了出来。

申越清开玩笑似的说:“谢谢你没冲动之下真的祸害了他。”

秦岫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你应该谢谢阿徽,不是谢我。”

女皇贴身内侍的小碎步踩着雨水,噔噔噔地小跑过来,端着拂尘的手里多了把伞,到了跟前,把腰弯地比她更低,急慌慌地道:“哎呦我的姑娘,您还跪着呢!陛下说了,勤政殿的折子堆成了山,挨个看过去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让您先回去,有什么话,大可改日再来。”

秦岫勉强做出一个笑,垂首一拜,双手撑着地面,发烫的额头直直叩进了雨水里,冷的打颤,咬紧牙关道了一声遵旨,起来的时候腿已没了知觉,风一吹,整个人都不妙了,刚转过身,踉跄出一步,突然就没了力气地往旁边栽去,直直砸进了申越清怀里。

再醒来已是三更半夜。

屋中点的灯盏加起来,本该是亮如白昼,秦徽特意让人熄掉两盏,暖黄色的灯光一下子柔和了许多,绕是如此,秦岫睁眼的时候还是避免不了地被刺了下眼。

她甫一睁眼,秦徽的脸便放大在眼前,她手热,只能探过额头来试温度,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挨近,照镜子似的。

“还烧着,”秦徽幽幽叹气,见秦岫醒了,却无精打采地半闭着眼,还是没忍住开始唠叨:“真是多病多灾的人儿,时时刻刻都得让人牵肠挂肚。让我省点心行不行?自己的身子,你就不能上点心么?”

秦岫迷迷糊糊地扯着她的袖子耍无赖:“我要是上心……你就不管我了。”

“还撒娇呢,”秦徽从旁端了白瓷碗过来,一手抄起秦岫脖颈,将这个半死不活的人从床头扶起,半边身子给她当了人肉靠枕,再无微不至地把药送到她嘴边,“真不明白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先把药喝了。”

她喝药从来不用勺子,秉着长痛不如短痛,端起就往嘴里灌,此时手和胳膊都软塌塌的使不上力气,只好就着秦徽的手,咕嘟咕嘟几口喝下,苦地眉头都皱了起来。

秦徽把她嘴角药汁抹去:“还要糖吗?”

平平常常一句话,却勾起了秦岫不少回忆来。约摸也就十二三的光景,她体弱多病,很多缠绵病榻的时候大都是秦徽在照顾,那时她还不像现在这么老妈子,絮絮叨叨的嘴碎,只冷着一张小脸,坐在床头,一手端平了碗,一手捏着勺柄细细地搅动散热,直到温度能入口了,才一勺一勺给她喂。那脸色瞧着总让人觉得她下一秒就能把碗摔了,手上动作却轻的不像话,秦岫喝完,她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颗糖来,剥了糖纸,道一声“张嘴”,不由分说便塞进了她嘴里:“含着。”照顾起她来娴熟的一套。

苦味儿还没来得及散开,就被这颗糖压住了,含到最后,药味所剩无几,只剩下了满嘴清香的甜。

她惊喜道:“这是什么糖?和从前吃的不一样。”

她从不喜欢吃那些花花绿绿的大小零嘴,糕点糖果一律不曾多碰,也只有喝药的时候,为了压住苦味,才肯吃上一两个。

“从前是麦芽糖,这次换成了冬桂糖。让你屋里的下人都备一些,回头伺候你喝药的时候……”骤然反应过来她没有随身的奴婢,话头一刹,稍顿一下,说道:“算了……还是我备着吧。”

秦岫眨巴着眼,听她自言自语地嘟囔了半晌,几乎笑的合不拢嘴,觉得妹妹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了,一时上头,想都没想就抱过来在脸上亲了一口,趁她尚在愣神,跳下床就挥着胳膊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笑。

……活像个脑子有病的。

缓过神来的秦徽气急败坏又无奈,恼羞成怒在后面喊道:“鞋!你没穿鞋!……真是胡闹,秦岫!给我回来!”

本已经过了怕苦的年纪,她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秦徽没随身携带,便走出去吩咐侍婢去取,一回头就看见这个人坐在床上兀自傻笑,也不知道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身上的单衣都掉下来还不自知,半边的肩膀暴露在冷空气里,越发显得削瘦苍白。

秦徽的脸登时一沉,半真半假地呵斥她:“别光顾着傻笑,衣服拉上,躺回去,我看你根本没长心,要是一病不起,我可没功夫天天这么照顾你。”

她闻声抬头,面前的人和记忆里稚嫩的脸孔重叠在一起,一眉一眼地瞧过去,她连眼睛都不带眨,像是要感受一下这个全新的妹妹是什么样子,秦徽也没躲,大大方方地让她看个够。

须臾,秦岫突然感慨道:“阿徽长大了。”

秦徽还在生着莫名其妙的闷气,闻言本能地想要堵她一句,话到嘴边突然想起她还带着病,到底不忍心,只能把话重新吞回了肚子里,换了一句闷声闷气的:“嗯。”

秦岫:“所以,我下半辈子就靠你养活了。”

秦徽:“……”

搞了半天不是为了煽情?!

她一口气径直吊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险些气地直接当场晕过去,大刀阔斧地收了碗勺,气轰轰地想,她真是活该!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了!

侍婢过来敲门,口嫌体正直的秦二姑娘一言不发地开门接了糖,给她喂进嘴里的时候还在恨铁不成钢地想:“这是最后一次!”

她恍惚又回到了昔日,好像秦岫消失的那四年从来不存在似的,光阴带来的隔阂一碰就破,一切都还是照旧,她看着一如既往的秦岫,又不想哭了。

这样就好了。

只要这个人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