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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家的第九十三天

绿光划碎的碎枝不断掉落在地,带着石子的声音,伴随其现象发生的是在树梢上来回躲避的人影,以及他身后接连追赶的魔眼毒蜥(73)。

比起其他魔兽来说,它倒显得小巧玲珑,但速度却是所有魔兽中最快的。个头不足人三分之一高,体型侧扁,鞭状长尾。脑袋后端延伸,形成一扁平叶瓣,形如鸡冠;斑竹色身子的背脊长满利刺,吸附树枝的爪子与它的眼睛一样,是骇然的鲜红色。

为什么要叫魔眼毒蜥,那是因为这小魔兽的眼睛具有石化功能。融在殷红中的漆黑的竖瞳在缩小的那刻,以它为半径十米内的物体都会变成石头,然后碎掉。不仅如此,那小家伙身上尖锐的爪子和倒刺都附带剧毒,碰到就完了。

他并没有招惹这只新种魔兽,是在路过大厅附近的森林时,偶然碰到的。格瑞当时正要去寒冰湖刷怪,流淌在林间的溪水颜色变红了,水底的残渣看起来像石头一样,很沉,但形状却奇怪不已。

考虑到安全因素和无用的麻烦,格瑞不打算探究这件事的来源。他准备转身离开的那刻,溪流的另一端突然窜出一个影子,紫罗兰瞳孔正眼瞧看,顿时压了压眼神。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只手。

一只负伤血淋淋的手。

一只被蜥蜴魔兽叼在嘴里的,人的手。

虽然对魔兽吃人这点丝毫不怀疑,那是因为没有实力保护自己,放在这凹凸大赛里最平常不过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格瑞在看见那只身形很小的蜥蜴时,警铃大作。

不是因为那只断臂。

而是因为它的眼睛,是鲜血的赤色。

据研究员调查,凹凸世界里是没有赤瞳的生物,从古至今都未出现过。

即使身为训练狂魔的格瑞,也会抽时间了解文学。他很优秀,学起来丝毫不费力,虽然不想回忆过去的事情,但有很多事不得不以经验和记忆为解,去探讨思索问题的源头、结果。

·

作为守望一族的族人,格瑞可以说那段过往既美好,又痛苦。父亲是族长,常年为族内之事奔波,母亲也和父亲一起,四处解决问题。那时候他很小,即便懵懂不知,也能感受到父母所做之事很重要。格瑞很懂事,他没有像其他小朋友对父母外出工作而哭闹,也没有在父母回来的那刻脾气论事、缠问外出原因和伴礼。比起一般孩子的性格,格瑞要显得沉稳许多,他会在父母回家的时候吐言‘好好休息’、‘欢迎回家’。

或许真是性格原因,他会对父母露出阳光、纯朴、带着暖意的笑容。但对外人,可能会少几分亲近与涌动的心情。

那个时候的格瑞过的很开心,他承认,那是段快乐又温馨的回忆。

他的家族使命是为神服务的,利用特殊石碑记载世间的历史洪流。比起其他地点的说明,守望一族拥有的信息可以说是最完全的,没有缺陷的叙述。

星球的某个地点是专门用来拜访那些石碑的,无论是哪个国家、那个星球,通常只要得到世间认定、存在的,都会一一被记载于此。

因为是为神做事,这份工作崇高至极,所以守望一族的存在,外界少有星球得知。除开受神眷顾的星球,如雷王星、圣空星、霜润之星等一些特别的地方外,其余是不知道守望一族的。

存在重要,任务崇高,不遗留外世的神秘是他们一生的追寻。

五岁那年,父亲将他带到家族最重要的、陈放历史石碑的禁地。位居中心的标志——守望一族的石碑,周边全是大小不一、来自世界各地的被记载之物。它身后有一座枢纽,像是观望宇宙的地图,又或者是探测信息的仪器。

小格瑞看着父亲在自己眼前操控枢纽,他听到父亲谈吐话语,有些困惑的抬头仰望由仪器显现的星图。

闪烁的星点构成不同形象的画面,有人有物,或场景,或无形的云端。天际下来往的人群无一不告知城镇国家的繁荣。

在阳光愈发耀眼,继续给予世间色彩的那刻,猛然间,眼前闪过的黑色吞噬了那座城镇。不过一眨眼的片刻,呈现在格瑞面前的是一片被黑暗和血色覆盖的废墟。

他颤抖着,哪怕看到如此可怕的景象,也只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沉稳无影无踪。小格瑞抬手指着画面,语气恐慌:‘父亲……那、那是什么?’

飞翔在废墟上的怪物咆哮着,嘶吼的声音贯穿耳膜,格瑞很不舒服的捂住耳朵。

‘那是魔物,人间的绝望。’

‘它们为什么要杀人?那些人明明什么也没做不是吗?’

族长侧头看着儿子,露出痛苦之色:‘没人知道,为何如此。’

小格瑞咬着嘴唇,实难理解原因,在他困惑的时候,父亲又道:‘像是替代神,为世间铲除罪孽一般的举动,可笑至极。’

‘父亲?’

‘它们只是在模仿而已,带着名为‘救赎’的借口。’

‘为什么要模仿呢?’

小格瑞看着父亲摇头,然后抬手在仪器上操控着,头顶的星图画面一转,放出那座城镇之后的情况。

‘诶?那人是谁?’小格瑞好奇的指着一个人,闪烁在黑暗中的蓝橙明亮不已,像是为迷路的人指明方向。

父亲背着手,眸中带点暖色:‘他是迪维诺族的族人,和我们一样,是神的人。’

‘我好像从没听过这个族群,文献里也没有……’

小格瑞感觉脑袋上一股温度,抬头仰望正轻柔抚摸自己脑袋、半蹲微笑注视他的父亲:‘文献里当然找不到。’

‘好奇怪,父亲是如何知道的呢?’

面对儿子好奇的目光,先前被惊吓的神态宛如从没出现过一般,族长笑道:‘因为是一个故人告诉我的,他来自迪维诺族。那是我外出考察历史遇到的人,当时正在遗迹里解读古文,我也没想过地形险峻、山脉崎岖的峡谷里会有他人。

一开始忙于解读,我并没有在意,那人也没有干扰我等任务的进行、发觉我们的身份。

直到瓶颈迟迟无法渡过,正当我们愁闷的时候,那个人走来,随心看了几眼刻在墙壁上的文字,然后就告诉我们内容。’

小格瑞惊讶:‘这么厉害?’

族长摸了摸儿子的头:‘是啊。这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财富。大概是因为都是神的人,所以天生就会对同胞产生一种信赖感。